那里,抹黑去了趟那个房东所属的单元楼,谢承也不踏实非要跟着去,只是那会儿已到深夜,他们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找到,只好先回了社区,然后发现宿舍的人竟然都没有睡。
老曹平时10点就睡,这次过了凌晨还精神抖擞,他肯定也担心,但是为了安慰常远,只好说了一堆没事、放宽心的话。
虎子今晚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平时邵博闻出差,常远哄他睡得也挺甜,今天常远怼在床头当按头小分队都不行,刚以为这小子眯眼要睡了,下一秒又揪起脑袋来问他爸人呢。
常远本来就心烦意乱,反复了了n次之后没忍住吼了孩子一声,嗓门大概是很有些大,他自己没感觉,就见虎子整个人在床上弹了一下,像条刚下到油锅里的鱼一样,惊慌失措的小眼神上很快就有了一层油亮的泪光。
常远被他稚嫩的、仿佛受到暴击的表情扎得目光一闪,罪恶感油然而生,他怪自己没压住脾气,关孩子什么事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找最亲的人撒娇,自己这么烦躁不也是因为如此么。
愧疚和同病相怜暂时压倒了不安,常远伸手想摸摸儿子的头,然后跟他道个歉,谁知道路总对他心软的神情简直是明察秋毫,一见他叔的气势萎了,立刻就得寸进尺地嚎成了一只尖叫鸡。
“不要你!不要远叔了,我要爸爸,我爸爸,呜哇……”
虎子是个眼泪包,两眼一闭嘴一张,鼻涕眼泪就能滚滚而下,不知道能以为他受过多大的委屈。以前邵博闻给他报兴趣班的时候就打趣说要给他报个表演班,当时那人还边笑边竖大拇指,夸他儿子肯定星途坦荡,因为哭戏一级棒。
这一刻常远想起这个梗,心里就空得厉害,他从来不知道稳如靠山的邵博闻能搞出这种疑似失踪的情况来让自己担惊受怕,他强行将虎子扒进怀里,违心地暗道那就让你爸来吧,我还不愿意带你呢。
虎子伤心欲绝地哭了十几分钟,累得接二连三的呵欠都连成了哆嗦,很快就消停了,可是常远睡不着,他躺在虎子旁边强迫自己睡觉,最后差点将虎子都翻醒,只好去客厅带着耳机听歌。
朝夕相对的人不见了,无孔不入的臆想和恐慌最容易让人自乱阵脚。
——
邵博闻在刑侦支队的留置室呆了一宿,手机早就被没收了。
有生之年、青天白日,他没想到自己会遭到这种待遇,被穿着便装的警察当众从大街上带走,理由竟然是他涉嫌刑事犯罪,有计划谋杀何义城。
邵博闻觉得荒谬又可笑,他行的端做得正自觉没什么可怕的,作为守法公民便配合地上车走了,以为还赶得及回家吃晚饭,就是没想到他虽然漂泊半生不再是少年,这次仍然是天真了。
审他的警察不是上次那两个,神态是同款的疲倦。
“4月30号这天,你是案发时间内唯一接近过死者的办公室和他坠亡那个4层露台的人,办公室的门框上有你的指纹,还有你那个时间去4层那个有监控死角的休息区干什么?我希望你能老实交代,因为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
邵博闻平静地答道:“何义城约我两点之前去他帮公司一趟,我在他办公室门口敲过门,有指纹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有谁规定等待的人只能立正站好吗?我以前在荣京上班,知道那里有个休息区,当时距离下午的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我过去休息一会儿。”
他直觉来者不善,尽力控制着表情和语气,没露出不愉快的情绪,可这在警方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解读,凶手是个滴水不漏、情商暂时不明但智商必定很高的人,这个邵博闻的自控力和临危不乱透出了那种相关的特性。而且他年纪轻轻、背景几乎为零,就能独自驱动一个企业并且逐渐做大,智商用脚趾想也不低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荣京大厦的布局十分了解?”
荣京总部的地皮是买下的,建设时间在20年之内,前几年也只是对外墙和内装做了较大规模的翻新,没有动到结构,邵博闻据实以告道:“应该不能,我离开荣京7年了,像多功能大厅、宴会厅、休息区这种面积大、没有地方可换的位置我还有点印象,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警察不可置否地点着头:“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想想,当时那里有什么人能证明在那一个半小时之内,你就只是在那里休息?”
邵博闻忍住了皱眉的冲动:“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我是过去的目的是休息,不是侦查。”
“那就坏了,我们核实过了,从那个休息区的窗户上可以爬进露台,要是没有人能给你做证明,你就有提前踩点的嫌疑。”
邵博闻:“……”
他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这口锅会扣在自己头上,他直截了当地表达了疑惑,然后刑警说:“因为凶手‘不存在’,无论是从作案条件还是动机上,你都是最有嫌疑的人。”
邵博闻吸了口气,忍字当头道:“嫌疑嫌疑,别总是嫌疑,拿出证据来好吗?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因为六七年前当同事的时候闹的不愉快?”
要是有证据他们还通宵达旦地盘问个屁!刑警也累出了脾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证据会有的,”他用审判的语气说着,拿出了套在塑料袋内的寻人启事,“看看这个吧,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邵博闻第二次要求被看这张纸了,他将上次告诉向阳和陆文杰的话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却明显对人类少了点信任,问话的那个说:“恐怕不是这样,根据我们的调查核实,发布寻人启事的‘池先生’应该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池浮筠,别人都叫他池书记,而他的死亡当年有晚报报道,是何义城一手促成的,这件事你知情吗?”
邵博闻抬起眼帘,这次里面真真切切有着惊讶,他不知情,因为阴差阳错,他见到的“池先生”是一个骗子。
前阵子网上给何义城盖话题楼,“池姓书记被拦导致心脏病发,因拆迁人员阻拦导致送诊不及时去世”的新闻报道也在其中,虽然让人气愤,但分量远远比不上“状元们”,这些常远都给邵博闻看过。
他从没想过要找亲生父母,当年是因为常远逼不得已,自立之后就更不奢求重拾那份没有缘分的亲情了,可是这一刻警方却告诉他自己是这个什么书记的孩子,但又没说池浮筠夫妻找了他多少年。世事难料,邵博闻不觉得激动、心痛或是仇恨,这瞬间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真实。
求而不得,不求而得,这似乎才是追求的规则。
警方见他不回答,神色平静中又似乎带着悲凉的旋涡,像是无动于衷,亦或是被戳破或戳到了痛处,但人心隔肚皮,连书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