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信我啊。”
上辈子,无论她怎么说自己无辜,怎么说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大家都认为是她欺负人,欺负崔颜。
宴安听她宛若玉珠滚盘的嗓音带着几分凉,没有委屈,只是一种简单的陈述,可是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却让人心里一瞬间揪了一下。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信你啊。”
宴安觉得很奇怪,他并不是什么善良热情的人,别人是死是活,他也不会有所动容。而崔容他是第一次见,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放着这个姑娘不管。
大概是刚才看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却又那么庆幸,心里突然就觉得怜惜了吧。那个狡黠明媚像是小狐狸一样的笑容,可比如今那张哭脸好看多了。
可是我信你啊……
崔容眼里一热,酸涩像是密密麻麻的蛛丝缠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想哭。
宴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哥哥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崔容捏着手里的帕子,咬唇看着二人投在地上的阴影,小声道:“说好的,会一直相信我的。”
宴安一笑,道:“君子一言。”
崔容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小声道:“谢谢你。”
晏长平。
“姑娘,姑娘……”
追着她出来的绿瓶满头大汗,看见她险些就哭了。只是等注意到她身边的宴安,神色微变。
“绿瓶!”
绿瓶大步走过来,问:“姑娘,您怎么跑这来了?您……您怎么哭了?”
看见她满脸泪痕,红彤彤的一双眼,绿瓶急了。
又注意到宴安还有指痕的一张脸,她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您放心吧,绿瓶,绿瓶会保护您的。”
一双警惕怀疑的眼睛死死盯着宴安,显然是认为宴安就是崔容口中欺负她的“人”。
崔容扯了扯唇,道:“我没事。”反倒是自己,还打了人家一巴掌。
绿瓶抓着她的手,嘟囔道:“姑娘,我们回去吧,夫人看不见您,会担心的。”
崔容点点头,看了一眼宴安,认真的道:“宴少爷,谢谢你。”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刚才。
宴安立刻朝她露出一个笑来,揉了揉她的头,自然而然二人之间就有一种亲昵出来:“以后别哭了,姑娘家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
说着,他眉目弯起来,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精致的五官,阳光在他的眉目间跳动,美景如斯,让看着他的人忍不住屏息。
崔容和绿瓶离开,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无比认真严肃的道:“晏长平,你可别死了,好好的活着。”
别像上辈子那样,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宴安一愣,不明白崔容怎么会说出这种死不死的话来,却觉得她的话底下带了一种极为深沉得让人鼻尖发酸的情绪,让他也忍不住肃然了表情。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崔容笑了笑,我总是期盼着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够好好的。晏长平,你也要好好的。
——
“那崔家六姑娘会不会说话啊?这完全就是在诅咒您嘛。”
一个生着圆脸大眼做小厮打扮的少年出现在宴安身后,一脸不满的抱怨。
宴安长眉一挑,若有所思的道:“她那模样,好像还真怕我会死掉。”
白羽立刻呸呸了几声,道:“好的灵坏的不灵,您别老把死提在嘴上。”
宴安瞥了他一眼,摸了摸脸,道:“那丫头力气可真大,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肿了。”
白羽认真看了两眼,眉头皱得死紧:“肿了,崔六姑娘下手可真狠。”
宴安想着她秀秀静静的模样,看不出来还是个大力士,普通姑娘打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哪有这么大力气的。
主仆二人往回走,越走越远,只听得见主仆二人渐行渐弱的交谈声。
“……您这模样,等下被老太妃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了?”
“你去厨房给我拿个热鸡蛋敷一下,消肿……”
在冬日仍是枝叶繁密、绿意葱茏的巨树静静地伫立在角落,阳光从叶子缝隙间落下,在地上投下一个个明亮的光圈。干净的石板上,只能看见崔容刚才落下的泪水,一滴一滴,逐渐被阳光侵蚀,蒸发于空气中,再也没留下任何存在。
————
崔容刚才大哭一场,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的,绿瓶急得团团转,问:“这可怎么办?姑娘您这样子,夫人定是要问的,到时候怎么说啊?”
崔容安抚道:“你别急,去寻个侯府的丫头,让她去花厅把卿表姐叫出来。最主要一点,记得叮嘱丫头切莫声张。”
绿瓶点头表示明白,她生得很是柔美,却是一个沉稳的性子,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
她们主仆二人在侯府的后花园里,如今正值隆冬,恰是寒梅绽放,冷香扑鼻,一座八角亭坐落在花园里。
绿瓶用帕子铺在石凳上,道:“姑娘您在这坐着歇歇,奴婢这就去找个丫头让她去叫表小姐。”
今日侯府正忙,丫头婆子都跑到前边忙活了,不然便都在花厅那边伺候,这花园这边却是见不到什么人影,绿瓶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崔容点点头,道:“你去吧。”
今日阳光正好,但是阳光却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少暖意。
八角亭落在侯府一汪池塘上,池水悠悠,阳光落在水面上,闪烁着一片碎光。底下供人观赏的颜色各异的锦鲤一点也不怕人,在水下游来游去的。
崔容往手里呵了口气,刚才跑出来她手里也没有揣个手炉,现在手被冻得通红。而且身上的长毛斗篷在进花厅的时候便解了,出来得急没带上,如今她只穿了芙蓉色的长褙子,里边一件白色袄子,袄子里虽然夹了一层细绒的棉,不过崔容还是觉得冷得慌。
“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以前大冬天没银子,家里也没见像样的衣服,一件棉做的袄裙,翻来覆去,缝缝补补穿四五年,里边的棉都已经没了。这样单薄的裙裳,她还是一样穿着过了冬天。如今想来,那时候的日子都已经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