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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薄的流风回雪般的牡丹色衣衫,绸绡散处,幽幽的女儿香随之弥漫开来,这群自诩廉洁不阿的朝臣,有多少人在一眼之下沦为太后的裙下之臣?

    这个才三十岁的女人,还不算老,虽然也不再年轻,可她保养得很好,肌肤白润抹雪,幽芳宛如处子,她绮艳而苍凉的笑容让那抹风韵显得更令人心痒。

    她走到左尹身旁的位子,手挑起那个中年臣子的下巴,媚眼如丝地吐气,笑道:“你不是一样想要我么?”

    和那个强占了她的身体,逼她永世留在深宫的楚王有何不同?

    那个玄衣臣子抖如筛糠,哆嗦道:“微臣……微臣不敢。”

    还不都是一样。

    太后忽然急促地起身,她风一样地奔向殿门,卜诤以为太后畏罪要逃,呐喊道:“拦住太后!”

    几乎同时间,桓夙也喝了一声:“孤看谁敢!”

    看守殿门的两名甲兵不知动是不动,踌躇之际,太后已经奔到了面前,甲卫一惊,正要伸手去挡,却听见哗然一声龙吟,他手中的青铜剑已经出鞘。

    “母后!”

    桓夙目眦欲裂,但是这一瞬息的时间太快了,快得不足以让他准备,让他迈出一步。

    王宫里的佩剑,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利器。那柄长剑往太后雪白的延颈秀项一抹,扯出一条猩红的珠串,人已经仰面倒下……

    在场的大臣无不惊骇。

    他们联合逼迫太后,万万想不到有今日之局。老楚王死的时候,这位太后在宫中深居简出,几乎不曾动容,直到下葬时才出来主持了葬礼和祭天仪式,但她今日,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卫夷而自刎于宫前,这……

    有人在快慰,有人在可惜。毕竟是一个绝色佳人,毕竟她也曾站在楚国的金殿前指天画地,是当今之世唯一听政的太后。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她没有迟暮,她在最艳最盛装的时候死去,凝成了他们心头永远的遗憾。

    青丝覆落,牡丹色的裳服纷纷地堆砌下来,堆成了一抹斜阳般的瑰丽。

    ……

    徐子楣走入还没下车,只听见车帘外骆谷清沉的声音问道:“太后自刎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坏的结果。

    徐子楣将眉头紧皱,伸手揉了一把眉心,倦怠地下车,他撩了把苍色下裳,缓步下车来,“骆兄,屋里详谈。”

    毕竟徐府前尚有车马喧嚣,人声沸水,毕竟还是人口嘴杂,徐子楣抬手引路,将人引入正堂,一院擎于枝头的榴花高啄,怒放如潮,骆谷青衫落拓,不喜欢明艳颜色,刻意绕开了一株石榴树,徐子楣招来两名童子为上客沏茶。

    待茶已温,徐子楣皱眉道:“你挂六国相印,是天下第一相,若要扭转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骆谷没答话之际,他又道:“你甘心作壁上观么?”

    骆谷温雅地笑笑,袖口拂过青铜盏上袅袅的一束烟气,“我走过十一国,最不放心的终究还是这个孩子,这对他也是一场磨砺。太后之死虽在意料之外,但我如今无官无职,介入不得楚国政事,以免反受其乱。子楣也是洞若观火的人,应该看得出,幕后有人推动此事,刻意卖了证据给令尹大人,并且当先一步抓了卫夷。可以说,卫太医正是那人送给令尹卜诤的绝杀之招。”

    这样心如止水的一个人,还好意思说他挂念谁。

    徐子楣唇角抽了抽,转而无奈道:“想想咱们君侯,自降生起随他不得宠的母妃身居楚宫陋室,大王连一面都吝啬予之,七岁丧母,过继给太后,一路被几个兄长欺负,伶仃可怜的一个人,好容易坐上了楚侯之位,备受大臣欺凌打压,哎……”

    见眼前的这位先生神色不动地啜饮着茶,他又不忍地长叹息一声,“他今年也才不过十八岁而已。想想他幼时,依赖母妃照料时,失去了母亲,仰仗师父教导时,那个没良心的一去不回……”言迄瞄了一眼骆谷,他的眉梢似乎竖了竖,徐子楣便继续长吁短叹:“与唯一的继母相依为命时,太后自刎宫前……”

    “啪——”骆谷眼前的茶已经被不算文雅地阖上了杯盖。

    他神色复杂地瞟过来,“你想说什么?”

    徐子楣猜得透他的心意,似笑非笑的,却有一两分苦涩。

    骆谷却问的是:“何时看出我是微生兰的?”

    徐子楣是个老实人,在朝野之中斡旋已久,说直白点便是一个和稀泥的,基本表现平庸无能,但大智若愚,骆谷知道,他是那个内敏的人。

    “我和骆谷虽然有十多年没见了,但还算是了解他,他的耳后有一颗红色的痣,那是胎记,抹不去的。你第一次来时在夜里,我一时不察没有看清。至于你,我当然无时或忘你的那些怪癖。”徐子楣不由得对这人称叹,“但微生大人不愧是挂六国相印的人,模仿一个人的说话行事简直惟妙惟肖,若非与骆谷自幼一块长大,只怕我还认不出。”

    微生兰朗笑,目光侧过一旁,无奈饮茶,“你能看出来,夙儿也就该看出来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微生兰摇头,“他要是知道了,我怕是就走不了了,在他发现之前,我得离开楚国。”

    那孩子当年还是个缠人的小公子,自母妃死后走出陋室之后,活在众人眼皮底下,便一直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他只要离开片刻,都让他忧心忡忡地派出一宫的人来找,粘人得很。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和当年到底有了什么不同。

    微生兰收回散漫的追忆,食指捻住腰间一条杏色的穗子,摩挲的质感让他空荡的手暂时有了一处安放的所在,他想到那个黏人的九公子夙,就想到了今日朝中发生之事,不由问道:“今日,他难过了么?”

    “微生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徐子楣想到这个不负责任的太傅便替大王不平,“当年太傅上了船离开,便再也不回来了,王上便只有太后一个亲人,如今真正在御座上成了孤家寡人,岂不难过?”

    微生兰深浓的两道修眉紧揪了起来,手指在桌面连续叩击了几下。

    “还有一人。”

    “微生大人指的是,孟宓?”徐子楣忽然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微生兰还有今日,自己办不到的事,寄望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不过是楚国芸芸女子之中的一个,君侯即便喜欢她,可她又能成什么事?”

    微生兰没有说话。

    今日楚国大殿上之事,已经传遍宫闱,楚侯连夜惩治了一百二十余人,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