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使了使力,欲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没抑制住。
“为什么一定要算那么清?”
陈溺转头,看他格外冷硬的侧脸,完全哑住声。
车里忽然间就安静下来,许尘深说完这一句,好像也并没想让陈溺回答,没追问,也没再说话了。
这安静就一直静到陈溺下车。
“早点休息。”他撂下最后一句,开车离开。
陈溺上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摸钥匙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小溺回来啦。”舅母拉她进门,“我就说听到门外有声音,你舅舅还不信。”
一个多月没见了,陈溺缓了会儿神,才说:“您和舅舅刚到家吗?”
舅母点点头:“六点到的,在外面吃过饭才回来。你吃过饭了吗?”
陈溺“嗯”了一声:“吃过了,和朋友在外面吃的。”
舅母笑:“我刚才在阳台上浇花,看见你从车上下来,是男朋友吗?”
陈溺心跳倏地加快,连连摇头:“不是,就......”
她人际关系太简单,想半天想不出说谁,看到桌上报纸页脚的兼职广告,脱口就道:“我找了个兼职,是家辅,辅导高三的学生。太晚了,所以他父亲送我回来的。”
外面天色黑沉沉的,许尘深又没下车,舅母应该不知道是他。
舅母听了有些失望,没说什么,揉了揉她头发。
“你大三,也不小了,可以谈了。”舅舅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边换台边说。
舅母也附和:“别只顾着学习,女孩子学历太高,也不容易找男朋友。”
“谁说的。”舅舅看她一眼,“那都是那些男孩子自己不争气,小溺成绩好,就找个和她一样优秀的,怎么不行?”
舅母转过身瞪他,不想和他争,又揉揉陈溺头发:“反正有合适的,你就先谈着,记得把握好分寸就是了。”
陈溺低头,轻轻“嗯”了声。
***
回到房间,陈溺将自己丢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
觉得累。
手机忽然振动了几声。
她撑起身,拿过手机,解锁打开。
乔尔的微信发过来:
【到家了吗?】
她往上翻聊天记录,找今天在饭店给她发的。
【你和他怎么?】
【两个闷葫芦,我看挺合适】
【越想越合适】
……
陈溺默了一会,打:【刚到家】
【舅舅他们也回来了】
乔尔:【这么快?饭吃的怎么样?谈心了吗?】
陈溺看着聊天页面上她三个问句,打出一行字,又删掉,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尔就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
忍不住甩了条语音过去。
“你纠结什么呢?”
陈溺:“今天说好我请客,结果他先去结账了。”
乔尔:“哈哈哈我就猜到,你想嘛,一男一女去吃饭,怎么可能要一个女的付钱。”
陈溺:……
【可是我是为了还钱呀……】
【无奈脸.jpg】
乔尔看见她配的图,忍不住想笑:“那你最后还了吗?”
【没有】
陈溺把这两个字发出去,就想到他今天问的那句:
为什么一定要算那么清?
怎么说。
因为觉得欠的太多,压的她透不过气。
自从跟他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欠着。
先是补习整整半年的英语,他一分钱不收,不管舅舅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收。
所以那时候舅舅就常跟她说:“你以后要是考上了重点大学,千万不能忘记许老师的功劳。”
“人家免费辅导你,你可得记着欠他个人情啊。”
……
许尘深教学生确实有一套,陈溺在他那儿悟到不少学英语的技巧。
以前她都是死记硬背,许尘深就教她练题,总结规律技巧。
每个周六、周日下午,她在他那儿补习,题做多了见效快,成绩逐步就提升起来。
她是感激他没错。
可是,说不收钱的是他,她又不是不想给,是给了,他就是不收。
这种人情债,她一个学生,他是老师,除了给钱,她找不出其他任何方法还他。
帮他忙?
他根本就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舅舅一直很欣赏他,舅母也是。
许尘深独居,一个人在外地,有时候舅母就会打电话让他来家里吃饭,特别是过节的时候,长辈的吩咐,不忙的情况下他一般都会过来。
但是人情债这种东西,不是说请吃多少次饭就还完了。
它会一直在。
所以只要许尘深在她面前有半点失落的神情,自责与愧疚就会像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围住,喘不过气,也呼吸不上来。
比溺水还难受。
乔尔又发来条语音:“我其实不怎么明白,人家是那么优秀的教授,又是一个医院的副主任,人帅还多金,追的女生从你家能排到校门口,你怎么就看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啊~
第13章
陈溺一个人在卧室,门关着,乔尔发的语音是扬声器播放。
窗户没关,透着夜晚清冷的凉风进来,房间空荡荡的。
乔尔的话就像有了回音,一直在她耳边响。
“......你怎么就看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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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舅舅好像在放什么综艺节目,一直笑,陈溺听到舅母说她在房间休息,让舅舅小点儿声。
楼下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几只流浪犬,一声声在下面吠着,大晚上的,整幢楼里养狗的几家住户也跟着传来几声犬吠。
陈溺想到自己帮许尘深养的那只小奶猫,它倒是挺乖的,又不吵又不闹。
诶对了,舅母都没问她家里那只猫是怎么回事,估计是没看见,待会还得出去跟她解释一下。
......
陈溺在一瞬间想了许多事情,她把思路放空,尽可能让周遭的一切嘈杂来影响她。
可是没用。
乔尔最后那句话就像是印在了脑子里,闭眼睁眼都能看见,忽视不了。
陈溺低着头,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了。
她进房间后没开灯,现在屋子里一团黑。
她把手机摁亮,不一会儿又暗了,她又摁亮......
周而复始了好几次,陈溺终于松手,将手机扔在一旁,自己仰躺在床上。
视线适应黑暗以后,就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窗外有些苍白的月光。
那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陈溺闭了闭眼,把脸蒙在被子里叹气。
有件事埋在心底很久了,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