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放出了话,在这个山谷中,云善渊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的限制。单单以景色来说,这里是个很美的地方,可是再美的地方,让她一辈子不得自由,她是绝不愿意的。若非是生于斯长于斯,从外而来不愿离开如霍天,必是已经没有了自由的心。
“你在这里啊。”张洁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手中带着两瓶酒,“今天阳光正好,我陪你去赏花好不好?”
云善渊回头见到张洁洁笑意盈盈的神情,“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这里四季都有桃花,可是会来赏花的人寥寥无几。” 张洁洁带着云善渊来到了桃花林,“更多是用来酿造桃花酒。给,尝尝看,这的桃花酒很特别。”
云善渊接过了酒瓶,她拔开了瓶塞,就闻到了一股悠然的桃花香。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喝了一小口。酒入身体就感到一股暖意,而受了内伤损了的元气,竟是有被完全治愈的趋向。
“张姑娘,这是为什么?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这样可以治愈内伤的桃花酒想来绝非凡品。
张洁洁既能以断脉确认她是女子,那能看出她受了暗伤并不足以为奇,只是将如此桃花酒赠与她则是贵重的礼物了。
张洁洁取了一朵桃花瓣含在嘴中,“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即便第一个喜欢的人不能走到最后,即便我知道第一个朋友将来不一定还有见面之日,可是这不能阻止我想对你好。世间事本来就不该那么复杂,难道不是吗?”
云善渊缓缓点头,绽放出一个笑容,与张洁洁碰了杯,“确实如此,这倒是我想得多了。”
“那也不奇怪,你们行走江湖,多想一些总比少想好。”张洁洁转而问到,“你一定要走吗?如果你遇到了心爱的人,也不会愿意为他留下来?”
“如果留下来,是指留在这个不得自由出入的地方,那不管多爱,我都不会留下来。”
云善渊说得肯定,“爱情并非人生的全部,我很难想象自己为了一个人做到那种地步。即便刚开始会留下来,但是时间久了,我不会开心。这倒不是说后悔了当初的爱,而是离开了我的朋友、我的喜好,我又如何开心呢?”
张洁洁闻言嘟起了嘴,她点了点头,“恐怕外面的人多半都是这样想的。那我岂不是找不到一个愿意为我留在这里的人。既然你们能找到麻衣教,也该听说过教中圣女,我和你说一个秘密……”
云善渊以手指封住了张洁洁的话,“我猜到了,这个秘密就让我们心照不宣。”
云善渊从原晓的手记上知道了圣女一事,而圣女此生不得离教,更是不得有私情,除非外来人揭开圣女的面具,才能与她成亲。可是成亲后,对方必须也要留在麻衣教内。
张洁洁在麻衣教的地位不低,昨夜云善渊打听到了上一任圣女过世了,那么张洁洁要说的秘密也是昭然若揭。
张洁洁与云善渊勾了勾手指,“好,我们心照不宣。我和你说,往前数已经有十代的圣女都是终生留在了教中,过了孤单的一辈子。若是你,你怎么办?”
这是一个好问题。选择一个人过与被规定只能孤单一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我会离开,彻底地离开。”云善渊却不认为张洁洁也能如此,她可以毫不留恋地走是因为对于麻衣教没有感情,也不会守着这里的规矩。但是张洁洁在这里长大,不会没有留恋。“或者你可以打破这个规矩,成为制定规矩的人。”
张洁洁闻言眼睛一亮,她又想到了七位长老,她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她也没那么排斥生活在麻衣教,只是希望出入自由而已。
“原来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一点,我还真没看出来。”
云善渊没有否认她也是有野心的人,但不一定要为野心做什么。“江山不过一盘棋,若非为了苍生而落子,赢了也没什么意义。”
“是啊,我也就想拐一个人回来,陪我过余生。”
张洁洁却是知道,像是云善渊与楚留香那样的人都不适合她,她见到过也就明白了不合适,会喜欢上,但却注定不能厮守。“我要去哪找这样一个人呢?”
云善渊是难得陪人聊聊小女儿情思,“那该是为情而痴之人,又是对外界无牵挂的人。我不是,总会有人是。天下之大,一种米养百种人。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妥当的规矩改一改也未尝不好。”
张洁洁把这一点记下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如此说过,这倒是给了她更多的选择。今日她做不到,不代表明日也做不到。
“这都是前人种因,后人要承担后果。我娘她不喜欢外面的人,因为我爹一去不复返了,他喜欢上一个叫石观音的女人。据说,那是天下第一美人,就让我爹忘了誓言,忘了回来。所以,我娘就不想让来的人离开。”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知己谈心的感觉。
云善渊听闻石观音的名字,这个名字有些年头没出现了,想当年她在塞外遥遥望见过的粉衣大盗便是石观音。石观音的来历成谜,行事诡秘,听说如今生活在大漠之中。
石观音,十年多前的粉衣大盗,曾在关外活动。
潮音和尚十年多前被关外人所害。
云善渊忽而将这两者联系到了一起,这两者间会不会有关系?可是若说石观音害了二师伯,理由是什么?
张洁洁看到云善渊忽然沉默了,“怎么,你也和石观音有仇?”
云善渊摇摇头,“不是,我就是在猜想一些事。这世上若是无冤无仇,会不会下手杀了一个人。”
“无冤无仇,不代表无缘无故。总会有些变态的理由吧?”
张洁洁说起了麻衣教里曾经的某位长老,“已经过世的丘长老,他就不喜欢穿红衣服的人。没入麻衣教的时候,他杀过好几对新婚夫妇,因为新婚那天新人夫妻都是穿红衣。听说是他的妻子抛弃了他,才让他不喜红衣。可是为此杀了素不相识的人,够变态了吧。”
着实够变态,人遇到了变态就不能用一般逻辑去推论。
云善渊揉了揉太阳穴,她的麻烦够多了,石观音的事情还是往后放一放。
这天下午,云善渊与张洁洁喝了一顿酒。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而她的知己并不多,姬冰雁是其一,毕道凡是另一个,对她来说知己是要用时间去沉淀的。如今又多了一位朋友张洁洁,明日之后,也不知她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不管这顿酒有多好喝,不管麻衣教的风景美得如诗如画,云善渊与楚留香都不可能留下来。在外面他们有未尽之事,而这里也没有必须让他们多停留的人与事。
所以,即便是走一回莫测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