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身素白宫裳的美人，在万众瞩目中步步生莲般的徐徐走了进来。美人脸上妆容素淡，双眸低垂，整个人展现出一种脆弱的美感，从前的锋芒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完全看不到一点攻击性。她行到殿中，姿态标准的行了一礼，眼角眉梢间是万分恭敬，妾拜见许后，许后福泽安康。

    许夸高高俯视着下面的合德，就是不开口叫起。周围的人也噤声不言，整个殿内安静不已。谁知合德的耐性也是出奇的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动也未动。

    妹妹今日儿个倒是懂礼，倒叫孤有些吃惊了，罢了，起吧。许后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不再看合德，流转自如道。

    唯。仿佛感激的应了一声，起身后合德仍低垂着头，慢吞吞的走到唯一空着的位置上跪坐下了。

    见人终于到齐了，许夸端起茶喝了一口，面上带出些肃穆，缓缓道，想必各位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风声，现在，孤来告诉你们，你们听到的……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沉痛道，是真的！卫氏……已经香消玉殒了。

    一语惊众人！

    虽然大家知道卫氏八成是遭了害，但是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来肯定这个猜测，她殿内的人也都被皇后控制了起来，所以都只是议论，现在尘埃一夕落定，人们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静了一会，殿内响起些低低的啜泣声，还夹杂着一叠声的卫姐姐，声音中尽是惋惜怜悯。就连许夸，也拿出帕子点了两下眼角。

    真是奇怪，明明是你争我斗的敌人，甚至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但只要这人一死，万事似乎就成了空，为她哭泣的不是父母至亲，反而是一群与她不死不休的仇人，这场面着实讽刺。甚至于那泪水中有多少的真心，大概就只有哭的人自己心里明白了。

    好了，肃静。许后放下帕子，拍了拍凤座扶手，厉声道。看众人安静下来，又道，卫氏虽薨了，但她是被人害死的，在座的诸位，凶手是谁，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最为清楚！

    如果说许夸刚才的话是重石入湖，水花冲天，那现在就是狂风卷浪，波涛汹涌。

    到底是谁？这是此刻盘桓在众人心头的一个巨大问号。同样的，每个人都对这事避之不及，唯恐被牵扯进去。她们都明白，今日不论谁是凶手，一旦被定了罪，下场凄惨是绝对逃不脱的。

    一时之间，几束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在了最晚到达的小赵婕妤身上。

    合德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好像感受不到聚集在自己身后越来越多的探究目光，反而凑近飞燕，用一只手捂了姐姐的耳朵，表情温婉，柔声柔气的说道，姐姐，你看这群虚伪的女人，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感谢我为她们除去了一个敌人，可还是要落个几滴猫儿泪，倒显得自己多有情有义一样，你说，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更令人恶心的是，不管我做没做，她们一定都巴不得希望是我做的呢……

    飞燕稍一扭头，想要回些什么，就被妹妹给按住了身子。合德笑了笑，嗳，姐姐别动，听我说就好。飞燕听罢果然不再动弹，可等了一会也不见妹妹开口，有些疑惑时，就听得合德语气黏腻道，飞燕卿卿，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舞啊，妹妹我可等着呢。

    飞燕的脸一下子红了。半是恼怒半是羞赧的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再次觉得合德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对自己的姐姐也……也不甚尊重，又像上次闺房画眉那般随意调戏，简直皮的不得了了！

    合德受了飞燕一嗔，冲她讨好一笑，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不再多言。因为真正的重头戏，要开场了。

    上方许后又喝了一口茶汤后唤道，小赵婕妤。合德低头起身，顺从的应道，妾在。

    可否为孤说说，你为何要杀了那卫婕妤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还是不好意思断更，觉得很有负罪感，所以吐血也码了一章。

    当然，昨天念棠小天使和绾都小天使对我的鼓励也功不可没，谢谢啦。

    第47章 废后2

    这句一锤定音的话，几乎是奠定了殿中众人的怀疑。

    可不管这心里是喜是忧，殿中还是鸦雀无声，只有偶尔几声粗重的呼吸泄露了一些人真正的心思。

    合德抬起头来，一脸的楚楚可怜，她茫然道，不知许后在说什么？妾实在不知。

    得了，何必再装呢？许夸将手中还端着的茶碗不轻不重的磕在案几上，又拿起自己衣裳上挂着的一枚青鸾凤佩左右把玩，一脸的胜券在握，卫平的宫女都招了，你也干脆点吧，免得受皮肉之苦。说罢将凤佩在桌缘处敲了两下，在殿外驻守的侍卫立马有条不紊的走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丈把长的廷杖，站在那里无声的威吓着众人。

    一些胆小的宫姬顿时脸都白了。

    合德还是柔柔弱弱的，许后何意？就算要屈打成招，也要告诉妾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儿啊？许后一句是妾杀的，就真的成了妾做的了？那妾还说……妾还说是许后做的也不一定呢……还望许后拿出确切的证据来，不然，这污蔑可没有这么容易啊……

    众人听完，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在旁边缩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恨不得自己变成个鹌鹑。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眼头亮的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许后和小赵氏是彻底杠上了，这出戏，唱的不是一曲斗狐媚就是一段斩凤凰，端看谁比谁更有能耐了。

    哪怕下面的美人语气怯生生的，许夸还是被气的几乎仰倒，她万没想到赵合德这牙尖嘴利的小妇到了此时还能倒打自己一耙。冷笑两声，好，你要证据是否？孤手里自然有证据，不过你先回答孤，你的掌宫去了何处？

    重颜的心不禁揪了起来。而下一秒，她一直以来隐约的担忧就变成了现实。

    合德疑惑道，许后说的可是绿桑？她做了亏心事，已然畏罪自裁了。

    主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重颜听完立马就站都站不稳了，失仪的用手捂住胸口，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直流冷汗，神色更是面若死灰。

    明明……明明葳姈告诉自己她不会有危险的，还说若没有退路，也已然想好了法子，怎么……怎么就突然……？

    不行，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她努力安慰着自己，却收效甚微。耳朵还是嗡嗡作响，心脏更是绞痛不堪，而且还有加剧的趋势。若不是整个大殿的气氛正紧张，重颜恐怕就要支持不住，跪倒于地了。

    哼，自裁了？怎的就那么巧，她前脚刚去完披香殿，后脚就自裁了？难不成卫婕妤与她忒有缘分，两人在地府共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许后慎言，空口白牙的话，还是少说为好。不待许夸言语，合德又道，难不成许后想对妾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