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就再不敢将衣物绣活儿交给绣娘来做了,宁肯自己多费点心。倒是不知不觉间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女红。
姜嫄对着新月穿针引线,淡淡地回忆起了过往。
回芳华院的路上,姜嫄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立在那儿,树影婆娑,衬得那道黑影仿佛幽魂一般可怕,姜嫄差点没叫出来。
“轻红,你去看看那是谁。”
不等轻红过去,阴影中的人就自己走了出来,俊美绝伦的面容在月光下显现出来,对着她轻唤一声,“嫄嫄。”
“原来是大哥你啊,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
姜复眼风扫过来,轻红便拉着轻素退后几步,给兄妹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他将一只花瓜递给她,“喜欢吗?”
花瓜不过巴掌大小,被雕刻成了一只小船,上面有一男一女并列而坐,周围散落着绿的荷叶,粉白的荷花。那两个小人分明就是以她和姜复为原型雕刻而成,表情生动,栩栩如生,就连衣物上的褶子都清晰可见,当真是巧夺天工。
姜嫄捧在手里细细看着,满眼惊喜,“喜欢!多谢大哥。”
“你喜欢就好。”姜复脉脉凝视着她。
姜嫄洗了澡伏在榻上,那只花瓜就摆在面前的炕几上,轻素跪坐在她身后给她擦头发。
她越看这花瓜越觉得惊奇,这上面的小人竟与她那日的穿着打扮分毫不差,头上的首饰、腰间坠着的小香囊都完全一样。
大哥是让哪个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可是也不对啊,匠人如何能知晓那天的情形?只能是大哥先画下来,再让匠人照着上面雕刻。
有些细节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若非看着花瓜,她早都忘了个干净,大哥竟能记得一清二楚,姜嫄不禁感到佩服万分,同时心里又有种捉摸不清的异样情绪。
只是那感觉太过飘渺,还没来得及被她抓住,就转瞬即逝了。
睡觉前,姜嫄将花瓜摆在床头的矮桌上,浸着水,使它不至于干枯萎缩下去。若是可以,她真想长长久久地保留下来。
早晨起来,姜嫄看见矮桌上多出来一套磨喝乐,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小佛像摆在底座上,周围装饰着金银珍珠、象牙翡翠,那叫一个富丽堂皇、精巧绝伦。
底座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夫人的香囊我已收到,磨喝乐一对,聊表心意,望夫人收下。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写的!昨晚那厮肯定又闯进来过,难怪她睡意朦胧间老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可是任她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
不行,得想个彻底的法子将这人解决了才行!否则他这样三天两头闯进她闺房,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轻红端着水盆进来,见她醒了,唤了声“娘子”。
姜嫄忙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竹篓中。
“娘子,你胸前背后怎么有这么多红点?难道昨晚窗子没关严实,叫蚊子跑进来了?”
姜嫄换衣服的动作不由一顿,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她肤如清雪,上面的红痕便显得格外明显。她摸了摸,并没有任何痛痒之感,不像是蚊子咬的。
可如果不是蚊子又能是什么造成的?该不会是什么虫子爬过去了吧?想想就觉得可怕。
所以当轻素拿了药膏过来要给她擦上时,姜嫄没有丝毫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
o(∩_∩)o~~
第32章 中元
中元节这日,街道上比往日更热闹几分。
姜嫄下得车来,举目望去,街上到处是出售冥器、靴鞋、帽子、金犀假带、五彩衣服等物品的,也有人用纸糊的木架子摆放上物品转悠着叫卖。
花油饼、穄米饭、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等各色吃食应有尽有,食物的麻辣鲜香各种滋味儿一起涌将过来,叫人淹没在繁华喧嚣的烟火气息中。
姜妘将弟弟姜浩拉到一边低声嘱咐:“待会儿你缠着阿姐,别让她有机会靠近大哥,知道吗?”
姜浩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不过你答应给我的小金猪可不许耍赖。”
“忘不了你的,小财迷!”
姜浩走过去抓住姜嫄的手,“阿姐,那儿有卖面具的!”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摊子挤过去。
姜嫄被他扯得一个趔趄,“阿浩,你慢些。”
姜妘勾唇一笑,“大哥,那里有卖花瓜的,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待要挽住姜复的胳膊,却见他转身就朝姜嫄那边走去。
人群忽然出现一片骚乱,大波人流汹涌而过,你争我抢,你喊我叫,简直乱成了一锅粥,站在摊子边的姜嫄不由自主被卷入人潮中,转瞬就淹没其中,被裹挟推搡着往前。
“嫄嫄!”
姜复快步上前,待要抓住姜嫄时,一个人撞过来,“大哥,好多人啊!我要站不住了,快抓住我!”
姜妘死死抓着他衣襟,姜复一把将她撕扯开,飞身而起落在一座屋宇上,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那抹青色的身影,面色冷得可怕。
姜嫄夹杂在人群中,努力朝外走去,却不知被谁给绊了一下,身子一个不稳,骤然摔倒在地。
眼见着无数双脚朝自己踩踏过来,她心惊胆战,如坠深渊,那一刻周围的喧嚣好像都离她而去,她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
忽然一双手将她拽了过去,使她避免了被踩成肉泥的下场。
“大哥!”看见他的那一刻,姜嫄原本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即使依旧身处人流中,也不再感到丝毫害怕。
姜复将她紧扣在怀里,想到刚才那一幕就后怕不止,手还有些哆嗦,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他晚来一步,他的嫄嫄——
察觉到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姜嫄抚了抚他的背,反过来安慰他,“大哥,我已经没事了。”
姜复将脑袋埋在她颈侧,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金明河畔,丰乐楼二楼靠窗的包间内,李玥凭栏而坐,望着底下经过的人。
在她对面,坐着一位风神俊秀的年轻男子,身着一袭蓝色锦袍,正是李玥一母同胞的哥哥,二皇子李琮。
包间的屏风后,一位女伎弹着琵琶,唱着小曲,声音柔媚,丝丝钻入人耳里,挠在人心上。
李玥眼睛注视着底下,没有回头,“二哥,你可见过成国公府的那位姜大娘子?”
李琮喝下一杯酒,斜靠在凭栏上,“不曾,怎么?”
李玥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
她满心以为李琮会顺着问一句“如何可惜了?”然而事情并未按照她的剧本来。李琮目光落在屏风后的那道曼妙倩影上,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手指随着乐曲声轻轻敲打着,似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