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走动着,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些人家的来往,但是却被两个人看在了眼中。
其中一个便是整日盯着她,要抓她红杏出墙证据的张安玉。
“二嫂,这是朱夫人托我带给你的。”张安玉鲜少来穿云院,即便是来了也是一副极为瞧不上的样子,尤其是对着阮慕阳。
他拿来的是朱夫人自己做的一些糕点。那时候正巧他去找朱少时玩,朱夫人便叫他带了回来。
“有劳四弟了。”阮慕阳已然习惯了他嘲弄的样子,也不放在心上说,“听说二婶爱吃糕点,四弟拿一些回去给二婶吧。”
张安玉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随后,他又打量着阮慕阳道:“没想到以二嫂的性子,竟然与朱夫人走得这样近了。”他话中有话。
有时候,只要以恶意的眼光去看一个人,那么她做什么都是动机不纯的。
显然张安玉便是这样看阮慕阳的。
阮慕阳心中动了动,笑着道:“四弟将朱小公子的腿打断了,如今朱小公子不还是不计前嫌,与四弟玩着吗?”她不去解释。而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把话推到了他身上。
听出了她话中暗讽自己将人腿打断的事情,张安玉心中愤怒,冷哼了一声:“我不与你这样的女人计较。”
看着张安玉离开,点翠一脸疑惑地说:“四少爷为何总是这样针对夫人?”
阮慕阳勾了勾唇:“大约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刺猬吧,兴许等再过个几年,他长大了就好了。”
平静的日子下,暗潮慢慢涌动了起来。朝中官员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纷纷小心了起来。
直到一日,张安夷在平日应该到家的时候没有回,到了夜里依旧没有从宫中回来,阮慕阳便知道武帝晚年的腥风血雨终于要开始了。
八月初二震惊朝野的齐有光案终于爆发。
都察院御史朱大人、王大人、徐大人等一同告发山东布政使司洪亮德等与户部侍郎齐有光合谋贪污,私分了临沂、菏泽等府的赋税。私分了湘西的秋粮,还在征收赋税的时候巧立名目,征收车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等,前后与同党贪污了一千二百多万石粮食,相当于大半个国库!
武帝震怒,下令彻查此案,一个同党都不放过。
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这一夜,阮慕阳等到天快亮,张安夷才回来。
“是二爷回来了吗?”
以为阮慕阳是被吵醒了,张安夷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到床前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吵醒夫人了。”
他不知道阮慕阳是一夜未睡,睡不着。
“二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看着张安夷下巴上出现的青色胡茬,阮慕阳有几分心疼。
“朝中发生了大事。”张安夷一边脱下自己衣服一边道,“我回来洗漱一番,换身衣服便要回宫中了。”他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凝重。
阮慕阳立即从床上起来,服侍他更衣。
她体贴极了,什么都不问,动作轻柔得帮他缓解乏意。她不问,既是因为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因为看到他累极了,不忍心再让他烦神。
重新洗漱一番后,除了神色中有些疲惫外,张安夷又是一副清俊的模样。
“时候还早,夫人再睡会儿吧。”看着阮慕阳躺在,在她额上落下了一个吻后,张安夷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意味,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注定京中大半的人无法入眠。
事关六部,齐有光案由都察院及大理寺负责。
经过彻查,竟然发现六部许多官员都与齐有光私下有往来,恐都是他的同党。
当初御史们检举齐有光时并未想到竟然牵连了这么多人。
大理寺与都察院的人发现兹事体大,立即汇报给了武帝。得来的只有武帝一句含着冷意的话。
杀,全杀,一个都不准放过。
大理寺卿与都御史害怕被迁怒,不敢懈怠,勒令下面的人狠狠地查。
于是,兵部尚书、刑部侍郎、工部尚书等,六部官员有将近一半入狱待审。
阮慕阳每日在穿云院,白日里让寒食去阮府打探消息,晚上不动声色地自张安夷那一处得到事情最新的进展。即便早就料及,她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然而,事情还不会就此平息。
张安夷每日回来便见到阮慕阳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地向他打探消息。想到阮中令也在六部,便每日向她透露一些。
工部尚书被圣上下令处斩这晚,张安夷回来之后安慰道:“放心,你父亲那里没事。”
说到这里,他蓦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阮慕阳毫无由来的担忧,目光一下子深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带着几分探究。
整个工部几乎全军覆没,唯独侍郎阮中令相安无事。确实有些奇怪。
张安夷一向是极细心的人。
得知阮家无事,阮慕阳心中松了口气。
上一世,工部尚书被查,整个工部自尚书到员外郎,几乎全军覆没。这一世,好在无事。
也是直到最近阮慕阳才想明白她父亲明明是谢昭的舅舅,却被谢昭诬陷暗害的原因。谢昭狼子野心,而她父亲却始终对他约束着,让他难以施展,即便是舅舅,也终究触怒了谢昭,成了他的束缚和绊脚石。
因为查得厉害,查到官员大理寺便用刑让招出同伙,将同僚供出来的官员不计其数,阮中令那暗中的检举告发以及事后的极为合作的态度便显得没有那么突兀了。
“我父亲没事就好。”阮慕阳抬眼,对上了张安夷的眼睛,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探究,心下有些紧张,“二爷在看什么?”
只是瞬间,张安夷眼中便被温和的笑意填满,说道:“自然是在看夫人,天生丽质。”
阮慕阳的脸红了红,压下心中无端冒出来的心虚与愧疚。
她纵然是有事瞒着他,他又何尝没有事瞒着她?比如沈未之事。
费尽心机嫁给了他,她心中原本就带着愧疚,想要在能大仇得报的情况下好好补偿他,如今心中又生出了点别的出来,更不想将他拖下水,却也因为他的那份高深以及自成亲开始便没由来的对她好,她始终看不透他,觉得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