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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事自己知道,二爷是个白身,虽是侯爷的二子,却是庶出,且无甚才能,一直闲着无所事事,他们的珊儿,虽说母不嫌儿丑,可着实太胖了些,实在不能违心地说是个美人儿,能找到蒋公子这样的姑爷,便是他成了庶人,都是高攀。

    “蒋家本就是清贵之家,现下又是庶民,怕是日子不会好过,珊儿无肉不欢,真嫁过去肯定会受罪,你这个当娘的能看着女儿受苦。”

    也是,她怎么想不到这茬?丁氏看着笑眯眯的丈夫,越发觉得丈夫虽是看着不管事,可大事上从来没有糊涂过,看事就是看得比她通透。

    南二爷见妻子明白过来,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如今圣意未明,蒋家站队太早,跳得太欢,疾风吹,劲草折,若将来大皇子成事,那蒋家确实会有巅峰的一天,可现下看来,四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蒋公子再好,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万不会拿珊儿的终身做赌。

    被南二爷点拨过的丁氏拾掇一番,带着身边的大丫头留香风风火火地杀到正院,魏氏正和三夫人符氏坐在厅中,见着杀气腾腾的丁氏,只觉头皮发麻,这个二夫人,可是个混的,闹起来大家都没脸。

    “二弟妹,你这急冲冲的,所为何事?”

    丁氏也不等魏氏招呼,一屁股坐到符氏的对面,“大嫂,弟妹我性子鲁直,不懂那些个大道理,也不懂得拐弯抹角,我只问大嫂,为何府中最近流言四起,竟说与蒋家定亲的人不是大姑娘,这弟妹就不明白了,不是大姑娘难道是四姑娘?”

    符氏神色一僵,“二嫂混说什么,我们家琬儿可是姐妹中年纪最小的,断没有赶在姐姐们前面议亲的道理。”

    丁氏似是松口气,自顾地倒口茶一喝,“那我就放心了,初听时吓我一跳,四姑娘年纪还小,怎么可能早早订亲,怕是大家误传,与蒋家定亲之人准是大姑娘没错。”

    魏氏的脸色难看起来,白面皮儿泛起青色,眼神中全是不快,朱红色的唇动了一动,竟不知如何搭话,只能喝口茶水掩饰,心中将丁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丁氏见她不语,放下手中的杯子,疑惑地反问道,“大嫂,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定亲之人也不是大姑娘?这可奇了,府中还有其它的嫡女吗?总不会是我们家的珊儿吧。”

    说到后面一句,丁氏的语气冷硬起来,符氏看魏氏一眼,低下头去,魏氏只觉脑门处隐隐作疼,这话让她如何回答,这丁氏,果然是不受教化的蛮横之人,哪有人问话如此直白不留余地的。

    真真是鲁钝至极!

    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缓了缓,“不过是下人们乱嚼舌根子,二弟妹居然上敢着来质问我,着实有些不妥。”

    丁氏一笑,不以为意道,“大嫂饱读诗书,就不要与我这目不识丁之人计较,我这心里还嘀咕呢,哪能是我家珊儿呢,谁人不知我家二爷庶出又是个闲人,半个差事都没有,定亲之时蒋家可是大学士,哪能眼瘸到与我们家二爷结亲。”

    魏氏头疼起来,一口气堵在心间,不上不下,偏还要强挺,“二弟妹这张嘴,可真是没个把门的,一般的人家,怕是容不下如此多舌之人。”

    “哈哈,大嫂有所不知,我们二爷可就中意我这性子,还说弟妹我一日不骂他,他一日不舒爽。”

    一家子贱骨头!

    魏氏心中骂道,符氏却是红了眼眶,三爷对她不冷不热的,只宠爱万姨娘,连日里都宿在那边,她今儿个就是来找大嫂诉苦的,三爷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踏进她的房,听着丁氏的话,让她情何以堪。

    看着丁氏因为惬意而显得万分红润的脸色,虽长相普通,可却透着一股舒心劲儿,她虽瞧不上二房一家,可却是羡慕丁氏有夫君疼爱,日子过得恣意快活!

    终是觉得那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脸色刺目,讥道,“二嫂,慎言,女子最忌口无遮拦,外人听见了,还道我们侯府无教养。”

    “三弟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断不会将今日我们妯娌几个的话传出去,要不然旁人听了,固然会说我多舌,却也会道一句,弟妹同样口多言,竟是连府中私事也拿到外面说道,弟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符氏气得转过头不理她,丁氏又一笑,“大嫂自是不会出去说,这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人知道今日之事?”

    魏氏似是被她气笑了,一个屠户女,不知从哪学个三言两语的,竟将自己给生生问住,“好了,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你还有什么事?”

    “其它的事情倒也没有,我成天里围着二爷和珊姐儿姐弟俩,他们的事就是最大的事,既然与蒋家订亲的不是我们珊姐儿,那便什么事也没了。”

    符氏转过头来,与魏氏对视一眼,各自低头喝茶,都不搭话。

    丁氏挑明了此事,见她们不答话也不介意,反正若有朝一日魏氏真将那门亲事栽到珊姐儿的头上,就别怪她不客气,她可不管什么多舌不多舌,必将此事掀个底朝天。

    见来意已挑明,丁氏也不多留,轻笑一声说下告辞,意气风发地迈着大步走出花厅,符氏在身后“呸”一下,瞧那两条腿儿迈得可真开,简直粗鲁不堪,有伤风化。

    刚出院子门,迎面碰下朝回府的世子南宏焘,他长得白净儒雅,看着大踏步的丁氏,无半点女子的娇态,比男子走得还豪放,眉心微微地皱起来,又不好意思训斥,只得重重地“咳”一声。

    丁氏关切地问道,“见过大哥,大哥这是刚下朝来?怎么,嗓子不舒服,怕是染了风寒吧?”

    你才染了风寒?

    南宏焘不喜地看着她坚毅的脸,哪个女子长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出门乱晃,二弟真真是眼瞎,就这么个丑妇,还当个宝似的,要死要活地娶回府,气得爹一年都没搭理他。

    也不知这丁氏是给二弟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来,二房半个姨娘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通房,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摇下头,丁氏可不像是有手段的,就二弟那长相,与丁氏还真是绝配,一个丑一个胖,谁也不嫌弃谁。

    丁氏见世子大伯的眼神,心下暗道,这些个世家子们心事可真难猜,不就是说他感染风寒,至于脸冷成这样,真让人受不了,磨磨叽叽的,有话也不直说。

    还是自己的丈夫好。

    她想着,略弯身行个礼,脚不停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南宏焘见她行礼还似模似样的,摇下头,不过是个屠户女,能知礼就很不错,哪能期望她能看懂人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