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平太和殿,让你们母子两滚出这紫禁城!”
阿玛冲上前狠狠地朝着十五皇叔的太阳穴挥下了一拳,十五皇叔马上还击,用力地把阿玛摁在地上,双眼通红,失控般地吼道:“多尔衮!从今天起,我多铎不再是你弟弟!”
我害怕极了,上前哭着拉住十五皇叔的臂膀道:“十五皇叔,放开我阿玛,十五皇叔,求你了……”
十五皇叔回过头,看着哭得很伤心的我,似乎心有不忍,松开了我阿玛,阿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冷地道:“来人,豫亲王以下犯上,给本王拿下!”
我惊恐地看着阿玛道:“阿玛,你这是做什么?!”
阿玛没有理我,我仍然紧紧地拽着十五皇叔的手,我站在他前面,朝着几个下人道:“谁敢过来!”
阿玛看着我,生气地道:“东莪,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阿玛,十五皇叔只是想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这有错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自私?你们为了获得科尔沁的势力,就要逼着孟古青下嫁福临哥哥,如今你们又因为担忧左姑娘是南明奸细,而不允许十五皇叔娶她入府。可是你和皇太后呢?你们有那么多人反对,为什么你们不顾一切地要在一起?”
“那不一样!”阿玛上前一步道,“至少我和皇太后之间没有利益冲撞!”
“阿玛。”我在他面前下跪道,“阿玛,十五皇叔疼我护我,我不忍看着他希望落空。阿玛,你想想你十四岁的那一年……”
我的一句话,使得全场噤若寒蝉。
阿玛惊讶地看着我,片刻,他转过身,沉默着不再说话。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出声。
母后皇太后开口打破了这沉默,叫道:“十五弟。”
十五皇叔走过去,站在圣母皇太后床边,低下头,淡淡地叫了一声,“皇嫂。”
“哀家还记得哀家刚和先帝成婚那会儿,你才几岁的模样,走过来扑到哀家怀里,甜甜地叫了哀家一声‘四嫂’。”母后皇太后靠在床边,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
“十五弟,阿格娜的死,是先帝的错,如今,哀家替他弥补你,可好?”
十五皇叔惊讶地抬起头,问道:“皇嫂,你说真的?”
母后皇太后突然咳嗽起来,咳得眼泪直流,几个宫人都凑过来给她捶背,只见她一口鲜血喷在淡色的被褥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皇太后见此情况,忙通知身旁的宫女钟杏道:“快——快去喊太医啊。”
母后皇太后摆了摆手道:“哀家自己的身体哀家自个儿知道的,这几天晚上天天梦见先帝,我想许是先帝在那头孤单了吧,想让哀家过去陪他。”
她吃力地靠在床头继续对十五皇叔道:“十五弟,皇嫂对不起你,当初先帝问哀家处死阿格娜如何,哀家当日竟是支持的,现在想来,活活地拆散了一对璧人,是多么的罪孽呵,真是罪孽啊,难怪老天要惩罚哀家和先帝,让我们连一个嫡子也没有……”说罢,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众人忙上前担心地喊道:“母后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
那个慈祥的老人靠在床头,却没有了回应,这一年的冬天还没有来到,清帝国的母后皇太后薨逝,享年五十一岁。
☆、第三十七章 烟月不知人事改(七)
国丧三日内,我都留宿在宫里,晚间的时候实在太累了,皇太后便让阿玛抱着我回景安宫,路上我听到阿玛问皇太后:“还恨她吗?”
皇太后摇了摇头,叹息道:“毕竟是亲姑姑,你叫我怎么恨?”
圣母皇太后是皇太后的亲姑姑,当年圣母皇太后下嫁先帝,先后诞下三位格格,却无一子,她深感到其他妃子对其地位的威胁,便费尽心机地让先帝纳了皇太后进宫,姑侄二人共事一夫,硬生生地拆散了皇太后与我阿玛。
阿玛也叹气,说道:“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还记得当初我护送她回科尔沁草原省亲,那天夜里的月亮也如同今天这般圆。”
皇太后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皎皎明月,喃喃道:“今天是十五吧。”
“是十六,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倒是一点不假。”阿玛指了指天空道,“汉人有句诗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以前我读的时候体会不出这样的心境,如今和你站在这月圆下,突然就明白了。”说着,阿玛执起皇太后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而我趴在阿玛背上,揉了揉眼睛道:“阿玛,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广寒宫吗?它和紫禁城一样吗?”
皇太后轻笑,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头说:“也许有,它应该比紫禁城要漂亮百倍。”
“比紫禁城还要漂亮?”我惊讶地问道,在我心里,这座皇宫已经是堪称世上无双的了。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道:“你看月亮那般澄亮,可我们世间却污浊不堪,广寒宫屹立于那端明澈的世界里,定是比这凡间的皇宫美上百倍。”
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确实呢。”阿玛见我有些睡意,对皇太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送东莪回去就好,这夜里黑,你叫钟杏点好灯再走。”
皇太后有些嗔娇地抱怨道:“还当我孩子呢。”转过身离去了,阿玛望着皇太后的背影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景安宫里头,阿玛把我交给了几个宫女,说还是要回去为圣母皇太后守夜,我却拉着阿玛的手撒娇道:“阿玛不许走,你都好久没有陪着东莪睡觉了。”
阿玛无可奈何地说道:“东莪,你可是都十二岁了,还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向阿玛瞟了一眼,极不满地抱怨道:“刚才又是谁把皇太后也当孩子呢?”
阿玛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头,说道:“尽会调侃你阿玛!”说罢,他在床边坐下,帮我掖好被子,我睁着眼睛不肯入睡,他没有办法,眉头微蹙,刚要发作,却听见我说:“阿玛给东莪唱首歌可好?东莪从来没有听过阿玛唱歌呢。”
阿玛无奈地笑笑,“阿玛怕唱的难听,惹得东莪这夜都睡不安稳了。”
“不会的,阿玛快唱。”我把眼睛闭起来,嘟囔道:“阿玛唱着唱着,东莪就能睡着了。”
阿玛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道:“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受罪。”说罢,帮我放下了床边的帘子,他倚靠在床头,我听见他认真地唱起来: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
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
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
若功成,冠翎归故里。
今夜边声迢递,频传急。
血染黄沙,魂归止兮。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
黄泉碧落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