叵测!”
阿济格伯伯仰天长笑,那笑声竟掺杂着半分的苦楚,“侄儿,若论心思,我怎及得上我那两个弟弟,多尔衮与你阿玛多铎,要说居心叵测,他们二人才配得上!我只不过是忠于当今圣上,维护我大清正统,何来居心叵测之说?倒是侄儿你,无军令皇命,却兵围紫禁城,又是何图谋?!”
他这一番话,完全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早与我阿玛不和,如今投靠福临,为的就是彻底铲除摄政王与豫亲王两支。
而同样,他的态度,让我更加肯定了,当年毒害我并嫁祸给泰兰福晋的侍女乌塔丽,就是他阿济格的人。这么久的怀疑,终于可以在此刻得到答案。
我迎着他狡黠的目光问道:“十二伯伯,东莪想问你一句,你还记得乌塔丽吗?”
阿济格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时候提起乌塔丽,沉默了半响,却也并不作答,脸上竟有着让我不能理解的悲戚之色。
我继续说道:“东莪倘若没有猜错,乌塔丽是你安排在多尼哥哥身边的细作,为的就是掌握豫亲王府里的情报,你万没想到的是我也会住到豫亲王府里,对你来说,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你命她对我下毒,为的是铲除摄政王的后代,而嫁祸给泰兰福晋,更是可以分裂豫亲王府与科尔沁都坝尔亲王之间的关系。”
阿济格听我说罢,伸出手煞有介事地鼓了鼓掌,叹道:“素闻东莪格格天资过人,我这个做伯伯的真是小看了你。”
我冷笑:“不是我天资过人,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阿济格,我今日仍尊你一声伯伯,和多尼哥哥一样,是念在你是我们阿玛胞兄的情分上。”
“兄弟情分?我呸!和他多尔衮谈什么兄弟情分!我们一母同胞,他却与十五弟屡次陷我于不义,他多尔衮的命,我早就想要了!”刚说罢,他便举剑策马,率着他的军队与多尼哥哥的手下交战起来,一时间场面出现了混乱。
面对这样的纷争,我害怕地往皇太后怀里钻,而福临手里的剑仍死死地抵在我的胸口,他低下头,正好对着我无助而仓惶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忍与怜悯,可却稍纵即逝,如同只是幻觉一般,从未存在过。
他下令让禁卫军将我和皇太后分开,皇太后将我紧紧地护在怀里,朝着后方连退数步,而禁卫军们也是步步紧逼,将我们逼到了慈宁宫的门口。
没有人能体会到这一刻,我到底有多恐惧。
这些都像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梦靥,堙没了无助而孤单的我。
那一天的天空,低沉地骇人,乌云滚过紫禁城的上空,将这座古老的皇宫包围,耳边充斥着的,是两军士兵们的呐喊声,混杂着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快要将我的耳膜震破。
而当皇太后和我回过头向慈宁宫里望去时,却发现苏默尔嬷嬷被人用绳子绑在了大殿里!
☆、第七十四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四)
慈宁宫内此刻没有上灯,在昏暗的光景里,我和皇太后看到从里头走出一人,狼狈的面容被散落下来的几缕长发遮挡,双眼无神,样貌疲惫,借着天色,我与皇太后才看清对方——竟是钟杏姑姑。
“钟杏!你这是做什么?!”皇太后带着怒意质问她道。
钟杏姑姑连眼都没有抬,而是径直走到我与皇太后面前跪下,声泪俱下道:“太后娘娘,东莪格格,奴婢是逼不得已——”
皇太后似乎明白了些许,追问道:“是谁在逼你?!”
钟杏姑姑只是一个劲地朝着皇太后磕头,边磕边道:“奴婢做出这种事来,已是背叛主子,要论责罚,奴婢一力承担,还请太后娘娘给奴婢一家留条活路。”
皇太后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福临,怒言道:“你这个寡知廉耻之人,祸不及妻儿,你偏偏想出这样下作的法子,逼得钟杏无路可走!”
皇太后刚言毕,乘着她没注意,钟杏姑姑猛然将我拽起,当时的我也是片刻走神,手没有拉紧皇太后,只是那一刹那的疏忽,使得我脱离了皇太后的保护。
钟杏姑姑用一把短匕首抵在了我的脖颈处,拉着我向着后方连退数步道:“太后娘娘,罢手罢——”
“钟杏——你疯了吗?!把东莪还给哀家!你听到没有?!”皇太后惊慌地追着钟杏走进了数步,钟杏姑姑却用力地拽着我往后退,边退边喊道:“太后娘娘,东莪格格并非你嫡亲血脉,你何故如此偏袒而让自己陷入绝境。今日的形势,在我这个做奴婢的都看的清楚,太后娘娘你为何还一意孤行?”
而正当皇太后与钟杏姑姑两人争执之时,身处战场中的英亲王已然占了上风,多尼哥哥的军队死伤惨重,却依旧在负隅顽抗,可是站在高处的我看的很清楚,此刻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多尼哥哥手持长剑与阿济格正面交锋,阿济格征战沙场数年,剑法惊人,对于多尼哥哥的攻击退让数招后,转守为攻,面对亲侄子也丝毫不留半分感情,几剑直逼多尼哥哥要害处,若不是多尼哥哥谨慎对敌,怕这几剑已然要了他的命。
而另一边,傅赫勒的手下也盘踞着几个骇人的高手,在他的率领下,对多尼哥哥的部下痛下杀手,只是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里,多尼哥哥一方仅存的兵士也几近被消灭殆尽,只留数人却也已被逼至角落,无处遁身。
“豫亲王,德裕将军,困兽犹斗,并不可取。”见此情形,阿济格收了剑,对着已身负重伤的多尼哥哥和德裕将军说道。
多尼哥哥喘着粗气,鲜血不断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染红了冰冷的盔甲,他恨恨地望着阿济格,却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德裕将军也已经是体力不支,整个人倚靠着手里的长剑支撑,大口地喘着气。
我在钟杏的挟持下却依旧拼命挣扎,她的匕首划破了我的脖颈,我却也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我朝着福临嘶哑地哭喊道:“皇上,我们是同宗的堂兄妹,你为何要待我们至此?!”
福临轻蔑地啐了一声,望了一眼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多尼哥哥,对他恨恨说道:“从你做了摄政王的狗之后,朕就未把你当做堂兄看待。”他转过身又指向我道:“而你,你和你那狼子野心的阿玛一样,让朕感到厌恶,堂兄妹?呸!”
“福临——够了!”皇太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状,对着福临咬牙切齿地说道。
福临丝毫不为所动,朝着皇太后竟大笑起来,有如痴癫,边笑边道:“皇额娘,自朕登基那一日起,你便告诉过孩儿,朕是皇上,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是这十几年来,朕无不一日不是你和摄政王的傀儡!”
还没等皇太后再说什么,福临已经向他手下之人下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