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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解释为酒后无意,可是我却无法再克制住我自己的心,那些微小的悸动、隐藏的情思、不可遏制的想念,如是隐没在海底的海草,都在一瞬之中生长出狭长的缱绻。

    生长于睿亲王府的经历,遭受阿玛额娘过早离去的事实,身处在清王室权力纷争的漩涡之中,这一切成长之路所带给我的,皆是伤痕可怖,累累痛苦,即便有多尼哥哥护佑在侧,可是到最后他也因为权力相争而变得让我陌生。

    紫禁城里的福临,如今想来,他于我而言,只是一种从小的习惯,习惯用一颗仰望的心去博得高坐于金銮之上的他的片刻怜惜,这种习惯在我漫长的幼年成长时光里融入骨血,让我错以为,我年少慕爱之人是他。

    “艾姑娘,萧家真的不是你所想象之中的普通经商之家,萧少爷更不会是你的良人,这是碧云唯一能够劝诫于你的,你能听得进去与否,也决定了你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在去萧赫书房的路上,碧云的话仍犹在耳,可我的步伐却似乎已经全然不受我的控制,我慌乱地抚上微红的脸颊,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停下脚步的理由。

    萧赫书房的雕花红漆木门半掩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他正站在书桌前习字,身材颀长的他只着了兰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衬着他本就白皙的脸庞更为丰润俊朗,他似是听到我在门外轻微的声响,抬起头皱着眉道:“谁在外面?”

    “萧赫,是我。”我推开书房门,他见是我才舒缓开凝重的神情,淡然一笑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到他的书桌前,鼓起勇气问出了长久以来都横亘在我心中的那个问题:“萧赫,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萧赫有一瞬的茫然,问道:“你说什么解释?”

    面对他惶然疑惑的态度,我甚是失望地低下了头,他见我不言语,继而问道:“你说的解释?是指什么?”

    我依旧低着头,声音已带怯弱之色,心中亦明朗了几分,却仍是不甘心地追问说道:“你对我的举动……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萧赫听到我这般质问,搁下了手中的狼毫笔,沉静地看着我道:“世萱,对不住,我让你误会了。”

    我错愕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道:“误会?”

    “是,醉酒误事,皆是误会。”他的声音干净利落,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误会,是他醉酒之后的误会。

    “那……你是不是每次把我当成了宁尚珣?”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带着颤声。

    萧赫别过头叹息道:“许是吧。”

    他的话语如是一把尖锐的刺刀,迅速地划过了我的心口,阵痛骤然袭来,只是一瞬间之事,却让我痛得似是无法呼吸一般。

    原来一切种种皆只是我想得太过美好,他果断地抹杀了我心中对他深深浅浅的情愫,连日来无法平复的悸动也都在此刻被他一一拨平。

    “萧少爷更不会是你的良人。”——碧云说的确是一点不错,深藏隐晦如海的萧赫,又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可谓来历不明的外人动心,而他每次喝醉酒都会来找我的原因,也想必只是因为我与他的夫人长得有些许的相似。如此情景下想来,我竟觉得自己甚有些可笑。

    萧赫见我站着神情淡漠且并不言语,又对我说了声“对不住”,我忽的浅浅一笑,释然地耸了耸肩道:“没什么,是我自己没看清罢了,只怕萧少爷你会取笑我,还请萧少爷下回喝醉了酒,切莫再要来找世萱了,免得引起这不必要的误会。”

    萧赫沉默地点了点头又道:“是我不好。”

    我强压着自己内心的失望,可是那些本已茂盛生长出的缱绻情思,却如雨后春竹般不可遏制地迸裂而出,饶是有萧赫一番冷彻的话语,却始终浇不灭我心底仍仅存着的零星希望。

    ☆、一百三十四章 共看明月应垂泪(四)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刚入夜不久,京中的烟花爆竹之声已是绵延不绝响彻天际,本想着夜里无事,我便吩咐了碧云早些收拾准备洗漱入眠,却不想碧云刚将洗漱热水备好,院外却传来朱睿的敲门声:“艾姑娘,今夜少爷外出祭祖,祭完后带你一道去京中走走,以解艾姑娘之闷。”

    我的心一惊,碧云提着水桶也愣在原地,对我道:“艾姑娘,你去是不去?”

    我拿起已经脱下的棉色织锦长衫匆忙套上,碧云已解我意,放下水桶便去帮我取来了玉钗将松散的长发挽起,又替我系上了腰带,整理妥当之后,我方才走到门口开门,朱睿见是我,又说道:“艾姑娘,少爷有请。”

    我随着朱睿走到萧府正门,门口已停着两辆马车,萧赫从前头一辆马车里走下来,月光下的他着了一袭靛蓝色的直襟长衫,外头披着一件墨色的敞袍披风,披风上绣有数朵浅白色祥云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青紫色的描白织锦腰带,上系有青玉一块,在今夜尚有些迷离的月色之中泛着点点暗青的光芒。我从没有见过萧赫的这身打扮,温润而质朗,气度非凡。

    他朝着我挥了挥手,道:“世萱,这边。”

    对于之前他所说的误会,我心中仍有些芥蒂与尴尬,只好低头沉默着走到了他的马车前,他向我伸出手,示意我握着他的手而上马车,但我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别过头,抓着马车的栏杆奋力一跳跨了上去,萧赫也似有几分尴尬,收回了停在空中的手。

    我与他一道坐进了马车里,他见我不说话,替我倒了一杯茶水递与我,我接过茶杯,一股清新之味入鼻,让我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茶?味道这般好闻。”

    萧赫给自己也斟上了一杯,笑着说道:“这叫‘桂花夜酿’,外头可喝不到。”

    我慢慢喝了一口,果然味道香甜清醇,似酒又无酒味,似茶又无茶味,我放下茶杯继而问道:“这是茶是酒?”

    “是茶饮,并不醉人,我从小便爱喝这个,但桂花一年一季,只在中秋前后才有,况且我母亲酿的才最好喝,这是下人们仿制做的,已经没有从前的味道了。”萧赫的神情始终淡淡,看不出任何悲喜。

    我曾听碧云提过,萧赫父母皆已早逝,萧赫作为萧家的长子,又要面对与家族中人分庭抗礼之境,想来在他心中,父母在世之时的回忆应是最为美好的。

    萧赫又抿上了数口,淡然道:“其实味道已经很近了,难为他们了。”

    不曾知道原来汉人也会在中秋之日祭祖,这样的疑惑萦绕在心头,终是忍不住问道:“今天是去祭拜你的父母吗?”

    萧赫的神情划过一瞬的凝重,他沉默地点了头,叹息道:“萧家旧时遭逢家变,他们离去之时我尚是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