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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宛柔的一番话,确实是她的肺腑所言,她亦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她虽为当今圣上生母,位及太后之位,但毕竟她只是当初福临的庶妃,背后又没有可靠的家族实力,皇帝尚年幼,在后宫中能够做主的依旧是太皇太后。

    孟古青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也更担心,太皇太后会震怒,从而怪罪到你们身上。”

    我问道:“那么母后皇太后呢?她有没有这个资格去向太皇太后求情?她位及先帝中宫,又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代表,这件事情从她口中说出,太皇太后即使震怒,也绝不会怪罪到她身上的。”

    宛柔叹了一口气道:“珠兰从不敢违背太皇太后,这事让她去请求,断是不可能的。”

    孟古青也道:“珠兰年纪小,又性子沉稳内敛,她入宫以来,也确实从来不敢拂逆太皇太后的,所以更不可能让她去了。”孟古青说罢,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小腹,叹道:“这事还是我自己去求,不能再拖下去了,孩子一旦生下来,我和它便不可能再离开这宫廷了。”

    听罢孟古青所言,我错愕地望着她:“孟古青,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还没等我说完,宛柔忙起身上前轻捂我的嘴巴,示意我压低声音,回道:“格格你还不知这件事情吗?孟古青姊姊怀了先帝的孩子。”

    ☆、一百六十四章 半梦半醒半浮生(四)

    霎那之间,我惊愕地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诧异地望着孟古青,希望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然而,她却沉默地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她缓缓踱步至长椅前,坐定后,她忽的长叹了一口气,道:“东莪,所以我亦明白一个当母亲的心情。”

    我压低了声响,沉声问道:“是确认了?那孩子多大了?”

    孟古青望着我回道:“都四个多月了。”

    “那宫里头怎么会不知道?”我疑惑问她道。

    “我自从被废至侧宫后,敬事房便觉着先帝不会来了,因此也没对我的月事再多过问,所以至今,敬事房也没有察觉出什么来。况且现在先帝走了,他们更不会在意我这个太妃了。”孟古青的手始终都放在肚子上,我这才惊觉她的肚子已然有些许隆起了。

    “那……”我刚开口,却觉得话到嘴边,始终问不出口。

    孟古青见我犹豫,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淡然一笑,道:“你是想知道,既然我被废入冷宫,先帝又为何还会来我宫中?是因为宛甯的病,她这个人,自个儿身体不好,却还要担心我这个病人,有时先帝便陪着她一道过来,有天夜里,他们许是吵了架,先帝赌了气便在我宫里歇下了,孩子便是那一夜里怀上的。”

    孟古青讲述的时候,神色淡然而冷静,似是这段经历只是与她擦肩而过,而非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我起身走到孟古青身边,望着她问道:“那你为何一定要出宫,孩子生下来,是先帝遗孤,是当今圣上的手足,不管是王爷或是格格,都是可以过上富足知乐的生活,倘若回了科尔沁,你的族人不接受你,你带着孩子,该如何生存呢?况且你阿玛当初一心让你入宫,如今你带着先帝的孩儿再回去,他又是否能够接受呢?孟古青,眼下贸然出宫,不是一个好计策,于你于孩子来说,都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你要考虑清楚。”

    我话音刚落,却听到厅外大门被人撞击开的声响,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忙警觉起身,向外迎去,却见太皇太后一行人站在厅外,透亮的晨光正照着她震怒的脸庞。

    太皇太后身侧站着一个宫人正瑟瑟发抖,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将她的额发打湿半片,我认出她是宛柔的宫人。

    很显然,在我们谈话之时,这个宫人偷溜去了慈宁宫,向太皇太后告了密。

    我们三人被眼前的情势所吓住了,一时间都忘了行礼,直到宛柔反应过来,才忙拉着我们跪了下去。

    可还没等我们开口行礼,却见太皇太后执起桌上的珐琅茶杯狠狠地砸在了我们面前,茶杯碎裂,碎片都纷纷溅到了我们身上,但我们三人连动都不敢动,仍直直地跪在她面前。

    太皇太后见我们三人没有任何反应,她忽的抬起头,朗声大笑起来,那模样似是中了疯魔一般,我害怕地上前拉住了她,轻声叫了一声“太皇太后”。她却一把用力地甩开我,眼泪却从她眼眶里瞬间滑落,她嘶哑着声音朝着我们吼道:“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在骗哀家,骗了哀家这些年,够了没有?!”

    我望着她斑白的两鬓,眼角的皱纹,以及深深凹陷的眼袋,似是只是在这些天里,她又苍老了许多。

    宛柔小心翼翼地跪走到太皇太后身侧,拉着她的衣襟,望着她恳求道:“太皇太后,如今事情你也已知晓,宛柔求您,放了孟古青……”

    还没等宛柔说完,太皇太后怒言道:“你们当紫禁城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哀家自十三岁入宫至今,从未动过出宫的念头,孟古青既然嫁入天家,此生便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肚里孩子亦是爱新觉罗氏的子孙,想要离开这后宫,是决然不可能的,哀家不会同意,皇帝不会同意,先帝想必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孟古青也上前哀求道:“太皇太后,孟古青入宫与先帝结为夫妻,本就是当初摄政王的意思,如今我已然被废,且母后皇太后又是我博尔济吉特氏的族妹,我留在宫里,对太皇太后您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太皇太后听罢孟古青所言,更是怒不可遏,回击道:“孟古青,你听不懂哀家所言是吗?你既然已是先帝太妃,且怀有先帝遗孤,出宫是有违祖制的事情!自大清建国以来,从未有发生过的事情!哀家是绝不会准允的!”

    “姑姑……”孟古青抬起头,望着已是清帝国太皇太后的亲姑母,却似是觉得陌生,眼前的这个妇人,为了清帝国付出了半世,她的隐忍不发,她的运筹谋略,都是漫漫长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攻心计算,她从科尔沁上单纯的草原少女,成为了深宫里万人之上的太皇太后,这背后的痛苦与委屈,无人可以体会,更无人敢去猜测。

    许是这一声“姑姑”让太皇太后冷静了下来,她眉眼微垂,冷冷地望着孟古青,道:“孟古青,你我二人都是从科尔沁来的,姑母怎会不知思想之切,但是既然已经嫁入了天家,出宫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孟古青的神情从最初的哀求变成了放弃,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无神,口中轻声呢喃道:“姑姑,我知,没有这样的规矩,可姑姑,这宫中做主之人是你,为何不愿意放侄女这一回。”

    太皇太后没有接她的话,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身侧的哈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