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分外凄凉。虽然这林中杂草丛生,但坟的周围却被修整的干干净净,看来杨如江所托之人倒是尽心尽力。
萧遥大概苦累了,跌坐在地上对着土坟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仿佛在和月翩跹面对面地闲话家常,从记事时开始一直说到现在,把自己经历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说到高兴的时候就笑,说到难过的时候就哭,时哭时笑的似乎疯了一般。
眼见日落西山,天渐渐地黑了,萧遥却并不觉得,唐骁不忍打扰,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又过了两个时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竟然趴在坟上睡着了。唐骁略一思索,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这才俯身将她抱起,牵着马匹径自去寻找住处了。
萧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看这房间的摆设不像客栈,心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她刚站起身来,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农妇走进来,笑道:“夫人醒啦?正要叫你吃早饭呢。”
这声“夫人”听起来十分别扭,萧遥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会在这里?和我一起的人呢?”
“夫人说的是唐相公吧。”农妇笑道:“昨晚半夜里,正是唐相公带你过来的,说你已经睡熟了不让打扰。”
“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却不记得。”萧遥拍了拍脑袋,不觉有些脸红:“唐骁人呢?”
“唐相公在屋外,我当家的陪着呢,夫人梳洗一下,咱们也过去吧。”
萧遥只理了理头发便随她出来,只见院子中间摆了一张长木桌,一家老小并唐骁都围桌而坐,他正和一个赤膊的中年汉子说话,两个大小不一的小孩儿眼巴巴地盯着饭菜,不住地吞咽口水,模样很可爱。最小的男孩冷不丁地伸手去抓包子,却被旁边的姐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那女孩子正在换牙期,话说得不太清楚却理直气壮:“娘亲说啦,要等唐夫人来了一起吃饭。”
小男孩撇着嘴巴想哭,一回头刚好看见萧遥,兴高采烈地嚷了一句:“唐夫人来啦!可以吃饭喽!”抓起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女孩子乍见生人,反倒有些害羞。
那中年汉子笑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二位可别笑话。”
“当家的说哪里话。” 萧遥坐到唐骁旁边,看着吃得热火朝天的小男孩,由衷笑道:“我幼年流落江湖,乞讨为生,缺衣少食时还偷过抢过呢。”
“这倒看不出来。不过现在好了,一看唐相公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夫人以后只管享福就是了。”
“不不不!”萧遥赶忙摆手:“我们不是夫妻,只是要好的朋友。”
农妇递了个眼色给那汉子:“当家的,瞧你说的,唐夫人都不好意思了。”
萧遥大囧,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们真不是!唐骁,你说。”
唐骁却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把一碗米粥端到她跟前,低声道:“别说啦,越描越黑,赶紧吃饭吧。昨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你肯定饿了。”萧遥眼见那对夫妇相视一笑,心知他们误会却辩白不清,心里有些不痛快。
这一顿早饭很简单,除了蒸给孩子的包子外,就只有米粥和馒头咸菜了,俩人却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农妇收拾了碗筷,那汉子摆弄着种田的家什,两个孩子围在唐骁身边,似乎和他很投缘。唐门一向善于暗器机关,唐骁虽非个中翘楚,却也精通门道。他手指灵活,很快做出几个精巧罕见的小玩意儿,引得两个孩子一阵拍手叫好。
看着眼前的情景,萧遥艳羡不已,突然意识到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座小小的庭院,不必富丽堂皇,有至亲相伴,不必再江湖流浪。倘若柳逸风愿意,不,柳逸风绝不肯收起他的剑,绝不会嬉笑着哄逗小孩!唐骁呢?如果自己问他,或许他会愿意。萧遥被这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赶忙岔开思绪。
说起这户人家不是外人,当家的便是杨如江所托之人。当年月翩跹死后,朱胜海将她葬在忘忧林中,后来杨如江去而复返将坟茔托他照看。提及此事,那中年汉子也是唏嘘不已:“当年杨大爷留下好多银两托我看守,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去坟前打扫拜祭,转眼间多年已过,我可一次也没落下。”
唐骁抱拳赞道:“大哥如此信守承诺,实在让人钦佩。”
那汉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可别说钦佩不钦佩的话,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可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掉在地上都能砸一个大坑!”
“这些年有劳大哥,我们此番前来是要将坟里的尸骨取出。”
“起坟!我们这里讲究入土为安,这人都埋进土里这么些年啦,为啥要起坟?这是对死者不敬。难道你们和死者有仇?杨大爷托我守坟,我可不能……”
“大哥莫惊。”萧遥接口说道:“若非杨大爷画的地形图,我俩也寻不到这里。实不相瞒,亡者是我朋友的母亲,我是受人之托,将遗骨取出另葬他处,并非亵渎亡灵。”
那汉子脸色稍缓:“这便罢了。”
萧遥又说道:“眼下还要劳烦大哥准备一些工具,以便起坟之用。”
“这还不容易,咱们都是土里刨食的乡下人,随手都能捡来。”那汉子赶忙收拾了两把农具,他本想帮忙起坟,但被萧遥婉拒。萧遥将身上的银子赠给两人,夫妇俩喜不自胜,不住地道谢。
第63章 起坟
唐骁在前面引路,萧遥跟在后面却不说话,荒唐的念头不住在脑海闪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不多时便来到孤坟前,远远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坟前焚纸祭拜,萧遥心生疑惑,出言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依旧跪在坟前,随手一扬,便有一蓬银针向两人罩来。唐骁大吃一惊,不料她一语不发竟然出手伤人,不及多想飞扬起折扇急挥数下,将银针打落在地。他护在萧遥身边,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阁下如此暗箭伤人,未免太不光明磊落。”
那女子也不回头,只淡淡说道:“这是警告!我有故人葬在此处,不想让你们惊扰亡灵,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得好。我若是有意伤人,你们未必能躲开。”
唐骁心道:她说的倒不假。这银针来势虽急却没有力道,不过随意一挥便尽数打落,可见她并未用上真本事。一念至此,他收起折扇笑道:“说来凑巧,阁下焚香祭拜之人和我等有极深的渊源,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却不知你们和我这故人有什么渊源?”
唐骁笑着反问道:“说来话长。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姿容有碍不便相见,还是别有因由?就不怕我二人心怀不轨从背后偷袭么?”
“若要偷袭,早就该动手了,不会有那么多说辞。”那女子仍然背着身子。
萧遥拈起几针银针递到唐骁面前,那针又细又小,唐骁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是幻影针,你是樊星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