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过得清苦却怡然自得。那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柳逸风肯吗?想到这里,她苦笑几声。自从在雁荡山与柳逸风相识后,死亡便如影随形,遇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苏秀娘、朱昌杰、诸葛半仙、胡通天、陈老爹夫妇、香钏儿和楚湘湘,有的虽非他亲手所杀,但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连死神敢带走他,就只好带走了别人。
转念想到唐骁,想到初见时他在台下暗中相助,想到在醉云间他保护自己拼死冲杀,想到他不顾生死去闯城隍庙,想到他不远千里伴自己来太原府。她忽然想到,其实唐骁才是真正的局外人,他与玄天谷的一切都无关,只是因为自己才纠缠其中。只要她情愿,唐骁必定愿意退隐江湖过平淡的日子。
可她自己呢?
萧遥跌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了莫凌和高俊,其实他俩才最般配的,也是最让人羡慕的。虽然经常斗嘴取笑,彼此却都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无可替代。可柳逸风呢,却要和水玲珑在一起。一厢情愿而已,纵然心里不舍,又能如何?她从包袱里取出那个银白色的半截面具,缓缓地戴在脸上,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看着自己带面具的样子。这是柳逸风的面具,她一直带在身边,初见时他就戴着面具冷冰冰地站在自己眼前。萧遥看得久了,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铜镜里的人脸,仿佛那就是柳逸风。
不觉已日上三竿,萧遥从昏睡中醒来,脸上还戴着面具。她思索一阵将面具摘下来收好,打开房门刚要走出去,却看见唐骁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手臂抱在胸前,似乎是睡着了。唐骁听见动静赶忙站起来,用折扇拍了怕衣襟,笑道:“你醒了?”
“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干嘛要睡在地上?”
“婶娘走后,我怕再有变故,就想在这里坐守一会儿,谁知竟然睡着了。”唐骁说着伸了个懒腰:“昨夜你们说的什么悄悄话?故意避开我,竟讲了大半个时辰。”
萧遥心里一慌,转身进了屋里:“既然是悄悄话,就不能让你知道。”
唐骁笑着走进房间,一眼瞧见桌子上的寒星令,拿在手里正色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枚令牌?”
“玄天谷的东西自然要交还给玄天谷的人。”萧遥怔了一下,将令牌放进包袱里:“月姑姑的骨灰总得葬在萧恒身边,可萧恒远在雪山之巅,我哪里找得到,少不得要托付给柳逸风。你若不想去,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有你的事要做。”
唐骁苦笑道:“咱们是好朋友,既然你要去,我自然也要去的,哪怕清水山庄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一起闯闯。”
萧遥面露忧色:“路上来回耽误了不少工夫,只怕赶到应天府寻不到人。”
“这个简单,交给我唐家的信使即可。”唐骁洋洋洒洒地写了封信,卷好塞进竹筒里,打了一个唿哨,不多时便有一只苍鹰闻讯而来。他将竹筒绑在苍鹰的腿上,打了几个手势,那鹰便乖乖地飞走送信去了。
萧遥见他想得周到心里一暖,将包袱背在身上,漫不经心地边走边说:“听说蜀中虽不如江南富庶,却别有一番风土人情,等办好月姑姑的身后事,不如去蜀中走走。你是东道主,少不得要你招待的,如果你不乐意就不是好朋友了。”
“求之不得,岂会不乐意。”唐骁心花怒放,恍若梦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遥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摸了摸羞得热辣辣的脸颊,牵过闪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有了幸福的希望!唐骁喜不自胜,只恨不得仰天长啸,让全世界的人都分享他的喜悦。他乐呵呵地打马跟在后面,两人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与热情,一前一后向应天府奔去。
清水山庄是应天府的大户,门楼高耸檐角飞翘,一片富贵之象。大门两侧各有一座守门的灵兽,栩栩如生,十分气派威风。仅是看门的杂役就有五六人之多,衣着光鲜,利索干练,非寻常大家富户可比。
然而萧遥和唐骁唐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情景:大门洞开,地上血迹斑斑,仆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无生机,显然早已死去。唐骁翻身下马,凑到尸体旁细细查看一番,他边看边摇头,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身上没有伤痕,受的都是内伤,应该是被掌力震碎内脏而死。一招毙命,干净利落,着凶手不但狠毒而且武功极高。”
“一定是仇岩!”萧遥脸色一变:“糟糕,只怕莫凌姐姐还在庄内。”
唐骁还未答话,突然隐约听到一阵打斗声。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走去。走进庄内更觉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尸体,或仰或俯,看穿着打扮既有庄内的丫鬟仆妇杂役武夫,还有不少江湖中人,却不知为何会死在这里。每走一步,脚下都踏着血迹,传言中的地府也不过如此,萧遥不忍直视,唐骁握着折扇,时刻警惕不敢大意。
打斗声越来越清晰,遥遥可见花不凡等一群年轻剑客在围攻一人,另有一个中年剑客在旁仗剑指挥,正是花满堂。御剑阁花家的铸剑与别处不同,唐骁不认得花满堂,却认得他手中那柄剑。被围攻的那人手无寸铁,五大三粗的,偌大的头上没有一丝头发,赫然正是醉云间的掌柜云飞鹤!
唐骁不料是他,大吃一惊:“诸位朋友暂且住手。”
花不凡等人闻言一怔,云飞鹤趁机跃出重围,扑到唐骁身边:“唐公子救我!”
唐骁见他华服凌乱,一身是血,显然受伤不轻,急忙将他搀住:“云掌柜,花阁主,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何苦自相残杀?只怕有什么误会。”
“爹,他就是唐傲的儿子。”花不凡向花满堂说了一句。
“原来是唐门少主,我御剑阁不敢高攀。”唐家的名声不佳,花满堂自恃名门正派,言语里颇有轻视之意:“当日比试,犬子败在唐少主手下,今日十分凑巧,就让花某领教唐门高招。”
“晚辈岂敢和前辈动手?”
“哼,说得好听,我看你也是云老贼的同伙。”花满堂已拔剑在手:“原来蜀中唐家只擅长暗箭伤人,不敢光明正大地动手。”
形势不明,唐骁本不想动手,却见花满堂不顾身份胡言乱语,气上心头,扇子一挥与他斗在一起。花满堂的剑法颇为精湛,但他忌惮唐家势力,只想取胜不想杀人;唐骁反应迅速,又有暗器傍身,一时间也未落在下风。
萧遥挂念莫凌等人,又放不下唐骁,十分焦急。
云飞鹤眼见唐骁被花满堂缠住,心里一动,缓缓靠近萧遥,突然出手想要把她擒住。萧遥听到劲风袭来,急忙飞身后退。云飞鹤不料她身怀轻功,一时失手,急忙施展起提纵术。他的提纵术十分高明,人称云中飞鹤,身形虽笨拙轻功却了得,几个起落便扑到跟前,大手一伸抓向萧遥脖颈。
唐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