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床就隔了一排竹子。沈桓的手指在墙上有节奏的敲击,这是他在蓿笙书房里的书中看到的一种暗号,若她醒着,一定知道。
然而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动静。沈桓扯了扯嘴角,都忘了,她总是能很快睡着,此时早就睡熟了吧。
当那边传来一阵回答时,沈桓一愣,嘴角带了明显的笑意。
“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怎么了?”
“月事。”
沈桓手指一僵,揪着眉想道:是这两个字吧?是吧?是…吧?难道是自己翻译错了?
另一头的蓿笙收了手指,微微蜷缩着身体。她的身子常年都是热乎乎的,唯独来月事时,浑身冰冷,小腹疼的不行。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迷迷糊糊快睡着的蓿笙翻身,一道阴影遮住了自己的视线,身边的床随之一沉,蓿笙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桓。
“你…”
“啊,以前我都以为那些女人说来月事肚子疼让我过去陪她们都是假的呢,原来真的那么难过呀!”沈桓心疼的擦去蓿笙额上的冷汗
蓿笙往后挪了挪,觉着这么近看他实在累得慌,可能会把自己看成斗鸡眼。然而以为是不愿意接近自己的沈桓也跟着往里挪了挪。
蓿笙:“...”
“太近了,看你我累。”
“噢!”
蓿笙看着往外挪了一指缝的沈桓无语,干脆背过身去对着墙
“回你自己的床去。”
然而自己冰凉的小腹上却突然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手,蓿笙身体一僵。她的背和他的胸膛间隔了层厚厚的被子,却依旧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沈桓的下巴搁在蓿笙的肩膀上,吐出的热气正好对着蓿笙的耳根处。
赤、裸、裸的勾、引。
“有嬷嬷和我说过,这样会舒服一些。”沈桓的手轻轻的揉着,一边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渡给蓿笙
他温声道:“睡吧。”
蓿笙睡着了。
在沈桓怀里。
一觉到天亮。
莫郢上山的第三天。蓿笙站在药池边手上拿着一个长柄的木勺,捞着池子里的散血草。
半池鲜红,另一半是一片刺眼的绿。
盘腿坐在与知意聊天的沈小南边上,沈桓看着靠在池边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和头的莫郢,满意的点点头,不枉他找人快马加鞭送叶子上山来。
“真像在熬一大锅汤。”
蓿笙看了看池子里浮着的各种草药,的确是像她熬的汤。
木勺递到沈桓面前,蓿笙淡淡道:“尝尝?”
沈桓黑着脸看着勺子里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洗澡水,脸都绿了。稍稍往后仰,扒过边上沈小南的脸,偏头温柔的笑道:“来,小南,尝尝。”
沈小南:“...”
第13章 十三
莫郢上山的第十天,脸上的伤已大好,身上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他醒来时,入目的是一片血色般浓稠的红,仿佛还在那个地狱。
蓿笙垂眸看向莫郢。
“醒了?”
莫郢一愣,抬头,一个白皙精致的下巴映入眼中。
“你是谁?”莫郢的声音沙哑,说的吃力
“迟云山主蓿笙。”
莫郢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转身便要爬上岸
“我不需要你救我。”
蓿笙往后退了一步,给莫郢挪出地方来,“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莫郢
“你没穿衣服。”
莫郢半个身体露出,僵立一旁。
藏在一处岩石后的沈小南艰难的抱着脱缰的沈桓,低着声音道:“少爷淡定啊淡定啊!”
“你让我怎么淡定怎么淡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的还没穿衣服!半个身子都看见了啊!你放开爷,看爷不把莫郢那个小人揍成猪头!放开我!嘤嘤嘤,她都没看过爷的身子!”
死死抱住沈桓的沈小南默默流泪,少爷你变了,你忘了以前和莫相一起探讨人生哲学欣赏诗词歌赋的日子了吗?
而池子处的对话还在进行。
“你叫什么?”蓿笙俯视着池子里的男人,虚弱至此也未见他眉宇间的冰冷有所减退,伤痛的苍白更未夺取他半分姿色容貌。
莫郢冷哼一声,“不是说迟云山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么,怎么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哦?”蓿笙眼里起了些许兴味,漫不经心地道:“你是指不知道你叫莫郢,还是不知道你叫穆凉?”
莫郢脸色骤变,眼里的阴沉忽然涌现,他沉着声,看向蓿笙
“你到底是谁?”
“你爹的徒弟。”
“我没有爹。”
“哦那就是你娘的夫君。”
“...”
莫郢晕过去了。
蓿笙把了把他的脉,只是怒急攻心,再加上多日未进食,身子过于虚弱了。
“将他带去山谷吧。”蓿笙对岩石后面的两个人道
沈小南神色惊疑的看了一眼蓿笙,见她神色坦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心叹迟云山主真是个神奇的人,竟与莫相有这样的关系。
而沈桓目光哀怨的看向蓿笙,幽幽道:“莫郢好看么?”
“还行。”
“我好看吗?”
“还行。”
“我好看莫郢好看?”
“差不多。”
“!!!”
沈小南:少爷!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
莫郢上山的第十二天,他再次悠悠转醒,入目的仍然是一片红色,他冷着眼看着坐在桌旁的蓿笙。
蓿笙瞥他一眼,自顾自道:“你在恨师父?嗯…书上说的恨应当是你这个样子的吧…”不等莫郢回答,蓿笙继续道:“其实在你七岁时师父离家是很早以前就和你娘亲说过的事,当初他们许诺师父用十年陪伴你娘亲,余下的日子,师父继续完成家族使命,也许你会说很可笑,但是若是师父不遵从祖训,你们娘俩就会被追杀。”
莫郢冷笑一声,蓿笙又道:“他离开后,每三个月便会下山看望一次你们。你不会真以为你娘亲一个寡居之人带着个半大的孩子生活能过的这么顺畅吧?的确,师父说过你娘亲是个很聪慧的女子,但她在没有娘家,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如何能让你在祁国最好的学堂学习?如何能让你在十岁得天花时不过几日便痊愈?如何能让你们娘俩在战乱中也能找到安身之所?我想,这些你也都想过吧?”
莫郢依旧冷着脸,抿着嘴不说话。
蓿笙心想该说的都说了,他要怎么想是他的事,之后他要下山要离开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了。
莫郢心情复杂的看向离开的蓿笙,神情有些恍然,他的爹,真的在离开他和娘亲后来到迟云山生活,与他之前查到的一样。
“哎呀莫相,这是发什么呆呢?莫不是以为是天女下凡被我家安安迷住了?”沈焕踏进房门笑眯眯地道,只是话听着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陛下!”
沈小南:呜呜呜,少爷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听墙角的动作那么熟练了?
莫郢上山的第二十天。先前因为莫郢恢复的比蓿笙估计的快了一点,所以从第十日起改为每日泡药浴半天,其余时间在山谷中喝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