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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脸渐渐有了小男子气概,腼腆挂著笑,一双眼睛里写满童真,倒映出周冲的面庞。

    【我们都很幸福。】

    周冲忍不住把他高高举起来:“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女人是老虎》收录于1997年,这里提前引用。

    ☆、折花门前剧(三)

    第七章.

    南城这一年的严寒来得格外迟。

    天还是珐琅瓷般的幽蓝,精雕细镂的“七板子”与画舫在碧阴阴的秦淮河上载著游人穿行画中,青石小巷还有冰糖葫芦的香甜溢出来。

    没有雪的初冬,南城是难得的一派天朗气清的好景象。

    明玥向来怕冷,自然不喜欢严冬,但今年,她无比地希望,能有一场大雪覆盖南城,好叫火车都不能开动。

    这样,她的妈妈就不用和她分离了。

    江双鲤三年的研究生读满,靠著对英语语言文学的研究,一张论文和推荐信替她打通了前往英国深造的路,在准备了一段时间后,她就要在这个冬季,去往满是阴雨的伦敦了。

    明岱川很支持她的学业,他自己当年也是在外深造过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拦他的妻子,追求自己的梦想。

    人人都是有自己的梦想的,或者渺小,或者宏大,或者遥远,或者近在眼前。

    江双鲤的梦想,如今就已经离她很近了。

    在她念大学之初,从未曾想过会真正有机会去到叹息桥畔;在她生下女儿之后,她便熄了心里这点小火苗。而一封远渡重洋而来的邮件又给了她希望。

    江双鲤的导师鼓励她:“要是学成归国,我在院里给你留个好位子。”

    江双鲤的妈妈劝她放弃,理由中的:“你已经有家庭也有孩子了,不再是一个人,要多多为他们考虑。”

    几乎到了放弃的关头,丈夫明岱川却坚定地告诉她:“你应该去,不应该为了我和小月亮耽搁。”

    他才从一桩大型的设计工作中抽身,满身风尘,眼神却明亮。

    他说:“我会在南城好好等你,也会照顾好小月亮。你放心。”

    【你放心。】

    几年前,明岱川提著行李在她宿舍楼下同她道别,去往美国前也是这般同她讲:“我会在那边想你,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好的生活。你放心。”

    当时他还是个青涩又穷困的少年郎,踌躇满志又严谨谦虚,牢牢把持著道德的底线,在临行前才第一次亲吻她。

    江双鲤忆起昨日情景,又看著眼前已然立业成熟的明岱川,轻轻点头。

    此时的南城尚未有国际航班,大校场机场在通用航空2755号班机事故后,甚至有意取消民航路线。此行去往伦敦,江双鲤要从上海登机。

    明岱川同行送她,安排好后,再从伦敦返回。

    明玥的去处是个问题。

    江双鲤的父母并不能赶来,周冲当下大力拍著胸脯保证:“明玥就交给我,我保证照顾好她。”

    明岱川狐疑:“你确定?”周冲向来工作忙,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哪有时间照顾小月亮?

    周冲也知道自己不太靠谱,不自在地摸了摸烟盒,打著哈哈:“那什么,我不是还有个儿子吗?这不是他媳妇儿吗?他肯定会照顾得好好的!”

    他这话音刚落下,周自恒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挺著胸膛,扬著下巴,道:“叔叔,你放心。”他自觉这样的承诺力度不够,又补充道:“我用我的小鸟做保证。”

    周自恒受周冲影响很深,周冲的玩笑话他学了个大半,时不时冒出两句不合时宜的话来。

    周冲被儿子拆台,小力拍了拍周自恒的头:“臭小子!”

    被拍了脑袋,周自恒也不气恼,他现在只惦念著能不能把小月亮带回家,其他任何事都可以容后再谈。

    他望著明岱川,眼睛都不眨,极力想叫这个严肃的家长感受到他诚恳的心意。

    明岱川看他难得装乖巧,勉为其难答应,但提出要求:“那要分开睡。”

    他给周家父子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男女七岁不同席,翻了年,你就虚岁七岁了。”

    明岱川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他到了如今都记得周自恒一句【晚上还可以跟她一起睡觉,生娃娃】,尽管已经去日久远,但当时周自恒认真的神态叫他长久没有忘记。

    周冲忙著点烟,没说话,表示一切周自恒做主。

    周自恒还没读多少书,《三字经》才念到一半,被明岱川这样说,便也老老实实点头,还略有羞涩:“我知道的。”

    明玥这段日子住周家算是定了,说实在话,明岱川对周家父子并不怎么放心,但周家请的家政阿姨还是可以依靠的。

    远亲不如近邻。这些年来,随著周冲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同明岱川的往来也多,周冲手底下最大的旧城改造项目,设计承包单位便是明岱川的公司。

    欣赏一个人在事业上的成功,不代表就欣赏这个人。

    于是明岱川在返回家前,又悄悄去听了周家父子的谈话。

    周冲叼著烟头,跟在他家祖宗后头问:“你不是总想抱著你的小媳妇儿睡觉吗?怎么不反对你明叔叔?”

    哟呵!还有这想法呢!

    明岱川就知道周自恒这个小鬼头心眼子多。他本羞愧于跟在人家后头听墙角,但还是静心凝气。

    周自恒个子没他爹高大,但走路气势汹汹,双手背在后头,可因为冬日裹得严实,活像个圆球。

    只听他漫不经心回答:“来日方长嘛。”

    他转过身来,肃著一张包子脸,教训他爹周冲:“这是一场持久战,不急于一时。”

    周冲抽完一根烟,对著儿子点头哈腰:“首长,您说的是。”

    周自恒头上一撮乱毛前后晃动,像是在昭示主人的自满与得意。

    明岱川拼命忍住把周自恒头发揪光的念头,踹了一脚地砖,愤愤然离去。

    离开前一段日子,江双鲤带著明玥逛街,买了许多东西。这让明玥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江双鲤也用温和的方式和明玥解释:“妈妈要暂时离开小月亮一段时间。”

    对于尚在念幼儿园的明玥来说,前程与未来这样的词眼,就和南城错综复杂的历史一样难懂。

    她的人生还相当短暂,快乐,毫无烦忧,就像一艘船,行驶在水域清亮的海湾,从未有过波澜起伏,沿途风景如画。她还从未想过,她的妈妈会中途下船。

    明玥情绪低迷,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百灵鸟,再也唱不出美妙的旋律。江双鲤心疼地和她承诺:“妈妈只去一小会儿,等到放假,妈妈就回来,还和以前一样。”

    明玥依旧闷闷不乐。

    周自恒与她完全相反,他靠著从幼儿园学来的简单数学,日日夜夜地算著天数,看什么时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