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雨衣男也阴阳怪气道,“让两个魂奴自己出去玩?他们懂什么呀!魂奴就是没主心骨的白痴,数目字都数不清的蠢蛋,让俩魂奴去新罗马看竞技大赛?他们看得懂吗?到时候闯下一堆祸来,还不是让人家餐厅背锅!”
“也不知这俩魂主脑子里在想什么!魂奴都是贱骨头,就该时时刻刻管着,就算总统和市长,还不是安安分分听他们各自魂主的?这两位倒好,来个撒手不管!是不是想讹诈人家餐厅?”
江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飞快地对黑衣侍者道:“买单!”
侍者一愣:“菜还没有上齐……”
“我们不要了。”江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们让我恶心,我吃不下你们餐厅的任何东西。奖品我们也不要了,我还没有无能到让一家充满歧视的餐厅来教我做人的地步!”
第48章 第 48 章
出来餐厅,四个人在街头站了一会儿,一开始没人说话,就连平时最多话的沈枞,这会儿也低着头,缄默不言。
江昶心中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压抑不住,他不断想,刚才应该把那个雨衣男暴打一顿!
他恨不得徒手拆掉这座餐厅!
蓝沛把手搁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不要再想了。”
四个人不欢而散。
转身时,江昶看见蓝沛紧紧抱住沈枞。
无人驾驶出租静静前行,坐在黑暗静谧的车厢里,江昶的耳畔不断回响着那个雨衣男的声音:“魂奴就是没主心骨的白痴……”
所以,这就是大众对魂奴的看法:没有主心骨,白痴,贱骨头,弱鸡,废物……
所以,这就是贺承乾和沈枞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江昶忽然心痛难忍。
身为一个万年弱者,他曾经受到过不计其数的欺侮,被耻笑被剥夺,早就是江昶生活的常态。但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遭遇也会落在贺承乾身上……他可是年级第一啊!是那些后辈学弟们看见了就发抖的人,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最强者!
连校长都要对他另眼相看!
可是现在,就因为成了魂奴,连餐厅的服务生都能对贺承乾大肆嘲笑,把他看得像低人一等的猫狗,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大众常识。
有那么一瞬,江昶忽然对这个世界无比憎恶!
从餐厅出来,贺承乾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着江昶,倒像是受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江昶,他需要安慰自己的魂主。
是因为他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吗?江昶忽然想,系魂还不到半年,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贺承乾到底遭遇过多少这样不公的对待?
在那些门口挂着“为安全起见,魂奴禁止入内”的娱乐场所,在那些微笑里藏着隐晦轻蔑的侍者开口说“您的消费额度经过魂主允许了吗?”的高档餐厅里,在那些收银区明白标上“本店不接受魂奴单独购物”的商店里……贺承乾究竟有多少回,一次次走到门口又不得不转头离开?
江昶一想到这里,愤怒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
凭什么!
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欺侮,但他却无法忍受别人对贺承乾最细微的不尊重。
“我们应该投诉他们!”江昶终于说。
“用不着。”
“难道你觉得忍受这种侮辱是理所当然?!”
贺承乾看着他,然后摇摇头:“不。但是我不在乎。”
江昶的眼睛都红了!
“不在乎?!这样的侮辱你说你不在乎?!你的自尊心去哪儿了!”
“魂奴最在乎的人只有魂主,除此之外都是其他人。他们说话确实很难听,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不会因为这就受重伤。”贺承乾看着江昶,他轻言细语道,“阿昶,你给我的保护,要远远大过这些伤害。”
江昶的喉咙哽住,他握着拳,低下头来:“我并没有给你什么保护,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今天受到这种待遇……”
“不是那样的。”贺承乾侧过身来,他轻轻抱住江昶,“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但是这几个月我重回社会,看见身边太多魂主对魂奴的态度,我才知道阿昶你对我究竟有多好。”
这样的话,仍旧无法安慰江昶愤怒痛苦的心情。
贺承乾看出来了,然后他笑了笑,话题一转,轻声道:
“前几天,我去左军的办公室,正好撞见他和陆离发脾气,你知道起因是什么?陆离要买一本书,可是左军不同意。”
江昶不由问:“是什么书?”
“一本情感小说。内容也没什么稀奇,就是讲浪漫爱情的。”贺承乾弯了弯嘴角,“其实我也挺好奇,觉得总统怎么还看这种书,后来左军和我说,陆离就喜欢看浪漫小说,每个月花钱买,排行榜上的那些名家,他每出必买,本本不落。”
“局长是嫌总统买书花钱太多了?”
贺承乾摇摇头:“不是的。左军很讨厌情感小说,觉得情节弱智人物白痴,通篇找不到一点逻辑,偏偏陆离就喜欢看这种小说,通宵达旦地看,看完了就在家里作,作得鸡飞狗跳,烦不胜烦。左军和我说,就因为陆离最近看了一本什么《给爸爸当魂奴》,就在家里要死要活地作,没事儿就靠在窗边,捻着一朵玫瑰花哀叹落泪……明明一把年纪了,偏偏要装未经世事的忧郁少年,陆离把玫瑰花瓣撕得到处都是,左军就抓了把笤帚在旁边不停地扫。陆离怪左军不解风情,还说自己这是青春期忧郁症啥啥的。这还不算呢,陆离还逼着左海洋写下保证,绝对不许觊觎左军——左海洋明明有自己的魂奴呀,他干嘛要觊觎左军呢?我们局长觉得陆离简直是疯了。”
想想左军家里那相声一样的场面,江昶乐得把刚才的忧愁都给忘了。
小说,诗歌,戏剧,绘画,舞蹈……这些艺术领域,魂奴占百分之九十以上,而魂主的身影却很难寻觅。不知道是魂奴容易具备艺术天分,还是具备艺术天分的人容易成为魂奴。就连贺承乾这种原本对艺术漠不关心的人,在系魂之后,艺术感受能力也大幅提高,有一次,江昶发现贺承乾久久盯着一幅画,看得出神,到最后眼圈都红了。江昶问他怎么了,他说画面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感伤。
那是一幅描绘人类脱离最初家园地球的绘画,随着最后一艘载人飞船离开,灯光逐渐熄灭的地球,重新回到了亘古长夜的黑暗中,从此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在那颗星球上生活了。
江昶也觉得那副画画得很好,但是说触动内心到了要流泪的程度,他实在不敢苟同。
后来江昶想,自己少年时代,不是也特别容易被这个题材给触动吗?对着那些地球湮灭的电影狂流眼泪,这也是他十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