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子的外头待着,被婢女们拦了下来。
楚羽上前,“此处寒凉,夫人衣衫单薄,不怕受凉吗?”
黄秋娘凉飕飕的望着她,“你管得太多。”
闻言,楚羽一愣,她可是好意,绝对没有半点旁的心思,怎么这人这样不好讲话。楚羽估计怨妇都不太好话,只得继续笑道,“夫人一人独酌岂非无趣?”
“那你有本事把刘太守给我请来。”黄秋娘斜睨她一眼,“若是没有,就别废话。”
楚羽先是觉得有些气恼,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人好生有趣。同样是大夫人,可这黄秋娘就比她的姨娘胡娟要凌厉得多,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直接果断。
便是这样一个人,楚羽想不明白怎么会任由妾室在府中横行无忌?
正想着,便有一身影走了过来。
瞧这身段瞧这仪态,端庄贤淑,浅笑盈盈。烛光里,年轻漂亮,温婉如大家闺秀。这么一看,黄秋娘便显得黯淡无光。想来这便是刘敬仁的妾室——李然,真当如在渊所言,天姿国色,貌美如花。
黄秋娘素颜坐在那里,愈发显得李然美若天仙。
“姐姐原来在这。”李然行了礼。
黄秋娘放下手中杯盏,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有事去找老爷,别来找我,我没空。”
许是习惯了黄秋娘的冷漠,李然笑了笑,“老爷今儿的头风犯了,而我这厢还得去照顾君玉,实在抽不出身来,所以想请姐姐过去一趟。”
“他不舒服会自己来找我,不必你走一趟。”黄秋娘冷了面色,“完了吗?”
李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有楚羽等外人在前,她一副欲哭无泪之态,勉强的笑着,“完了。”
“完了还不走,留在这里想陪我喝酒吗?”黄秋娘拿起桌案上的另一个杯盏,倒上酒,“要么喝要么滚,你自己选。”
李然红了眼睛,“那姐姐好生喝着,我先、先走了。”
语罢,李然抹着眼睛离开,约莫是哭了。
瞧着桌案上的两杯酒,黄秋娘刚要把酒都喝了,却被楚羽拦下来,“既然你想请人喝酒,为什么不请我喝酒呢?我的酒量可好着呢!”
“这酒易醉。”她道。
楚羽笑了笑,端起杯盏一饮而尽。实在的,早在她嫁给霍庭燎之前,她的酒量一直不太好,可自从幽冥血出现,她这酒量几乎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不留人客栈里,她千杯不醉,胜过了在渊和掌柜的。
黄秋娘凝眸瞧着楚羽,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顾自继续喝着,“想要喝酒,让底下人备着就是,不必与我争酒喝。”
楚羽却喜欢抬杠,“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有人陪着才痛快。你一惯这么冷冷冰冰的,有什么好?别人瞧着你害怕,你看着别人又觉得烦躁。”
“你懂什么?”黄秋娘冷眼看她。复而瞧了一眼探头探脑的孙师爷,黄秋娘眸光狠戾,“给我滚远点!滚!听到没有,给我滚!”
孙师爷吓得连退数步,“夫人?”
“滚!”黄秋娘直接将杯盏砸向他。
孙师爷险些被砸中,当即屁滚尿流的跑开。
“你就不怕他向太守大人告状吗?”楚羽问。
黄秋娘起身,眉目间怒意未褪,“告状怕什么?有本事就告,让他休了我最好。”语罢,她拂袖而去。
梓桐不解,“这人好生奇怪,脾气还不。”
“自己的夫君一直守着妾,对自己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换做是我也会变成这样。易怒暴躁而不安,看在眼里却无力挣扎,无法更改。”楚羽抿唇,“这般想着,倒也是可怜。”
“也有她的自身原因?”梓桐道。
楚羽撇撇嘴,“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当中的故事又有几人知晓!”嘬了一下嘴,楚羽突然笑道,“这酒还挺好喝的。”
梓桐愣了愣,“夫人还是少喝一些,免得公子担心。”
“放心,就是尝一口而已,叫掌柜的给喂坏了。”楚羽笑了笑,又偷偷喝了一杯酒,“回去别告诉你家公子。”不然今晚得受训了。
梓桐无奈的蹙眉。
黄秋娘放慢了脚步,站在黑暗中良久没有动。
碧儿退开了身边的奴才们,缓步上前,“夫人?”
“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我该如何是好?”黄秋娘苦笑,“我是不是该走了。”
“夫人切莫如此思想,你要想想大公子,他还。”碧儿宽慰,“大公子还需要你,夫人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咱们的日子还长。何况大人也是念着你的,只是……”
黄秋娘轻叹一声,“罢了,不这些,我去看看景山。”
刘景山是刘家的大儿子,只不过外头人都在,这刘景山并非刘敬仁亲生,所以府中之人对于这个大公子都不怎么热忱。然则刘敬仁对于这个孩子倒也还算宽容,不管他闯下什么祸事,都不怎么责罚。
许是看在大夫人的面上,刘景山在刘家好吃好喝的待着,倒也没怎么吃过亏,只是少了应有的尊重。
而这孩子也是叛逆,时常惹出点祸来,七八岁正是狗都嫌弃的年纪。前阵子还刚刚把西边那墙都给拆了,是要弄个狗洞,结果险些砸到人。
为这事,刘景山被母亲罚跪在祠堂里两天,最后还是刘敬仁把他给带回来的。
黄秋娘推开孩子的房门,吓得刘景山赶紧把东西给藏起来,面色微怔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娘,你怎么过来了?”
“你藏了什么东西?”黄秋娘冷了眉目。
刘景山急忙赔笑,“没什么,就是先生白日里教授的东西,儿子还不太会,所以现在在温习功课。”他笑嘻嘻的凑上来,“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黄秋娘问。
刘景山急忙端茶递水,“娘坐!”
瞧着自己渐渐长大的儿子,黄秋娘的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时间过得太快了,实在是太快。”她抚过儿子的脸,“我嫁给你爹快十年了。”
她顿了顿,心事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景山,不要在顽皮闹性子了,这刘家以后还得靠你,你懂吗?”
刘景山不解,“娘,不还有你吗?再了,如今外头的人都在,我不是爹娘生的,所以……”
“你是不是你爹生的,你爹自己心里清楚。”黄秋娘冷了面色,“以后别听他们胡,爹永远是你爹,娘倒是有可能不是你娘。”
“娘?”刘景山一愣,“你今儿是怎么了?”
“遇见了一些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顾自低语,许是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黄秋娘又抬头望着自己的儿子,难得挤出一个微笑,“景山会永远记得我?”
刘景山点头,“我当然会记得娘,这府里除了娘,其他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