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将她的小脸刮得愈加楚楚可怜,双手惊惶的抱住头颅:“不!怎么办?我会失宠的!”
“怎么回事?朕刚走不一会儿,梅园就乱做了一团!”傅歆沉重的嗓音由后头响起,众人皆是一惊,忙齐齐福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傅瑶唇角微微勾起的冷意叫傅歆看在眼里,方要发作,却见她的脸庞沾染了已略略干涸的鲜血。瘫倒在其怀中的灵芝令他一惊,眼中的痛惜一闪而逝,复而冷厉问道:“乔芬仪,这是怎么回事?”
乔玉画惊惶开口:“瑶嫔方才对臣妾不敬。臣妾就教导了她几句。谁知那丫头是个疯子。非但辱骂臣妾。还…”
傅歆不耐地打断他,眼光落到一旁柔弱得顺选侍身上:“你来讲。”
顺选侍尚未开口,傅瑶便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灵芝死了。”
傅歆的痛惜写在眉宇,语气渐渐柔和下来:“朕知道,所以朕想知道她为何而死。”
傅瑶眼角的泪意干涸成霜,勉强的笑比霜更冷:“灵芝是为臣妾而死,所以你让我陪她去死罢。”
傅歆紧紧闭目,想去牵她冰冷的手,却被她淡淡躲开。心陡然一痛,转而若无其事冲李拓吩咐道:“去备朕的轿辇来,摆驾夕梨宫。”
坐上轿辇的傅瑶,眼睁睁看着灵芝的尸首被宫人抬走,平静得令傅歆心生恐惧。他顾不得她面上的污垢,只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触碰到她的那刻,她静得像结了冰的湖水,另一只眼又有一滴泪落下。
一路无话。
傅歆与傅瑶一同步入寝殿,李拓适时地将门关起,空荡荡的殿中便只余了两人。
傅瑶木木地坐在木凳上,一如往常地唤道:“灵芝,给我倒杯水来。”
傅歆眼底有悲伤滑过,还是为她倒了杯水:“瑶儿,是朕。”
傅瑶抬首,冷冷地看向这个她曾经爱,而今依旧深爱的男人。时光可真残忍,灵芝死了,她昔日里每每想起就能扬起唇角的男子也死了,并非死在他对她动手的那刻,而是在他方才那个决绝的转身。
旁人的话,就那么可信么?真是可笑。
傅瑶看向他的眼神,有凄冷,有失望,唯独没有了当初的那份不甘:“陛下又是臣妾的谁?”
傅歆的眉间窜过一丝愠怒:“灵芝死了,朕给予厚葬。朕肯来看你,已是额外恩赏。”看向傅瑶面色如霜的满不在乎神色,愈是咬牙切齿:“你莫要考验朕的底线!”
傅瑶已没有了一切顾虑,只凄冷道:“若陛下的恩赏便是如此,那臣妾宁可不要。”
傅歆狠狠抓住傅瑶的手腕,几乎快要疯掉:“傅瑶!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一点,朕不处决傅钰,留你在身边。宠你,爱你,几乎能把朕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你。你怎么就是不知道要顺从朕?朕为什么要立顺选侍,朕就是要让你知道,没有你,朕一样能好好的!”
傅瑶的眼泪已然流干,凝着他含着悲怆的眼眸,是什么将他和她逼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好么?为什么在她看来他已经要被他们之间脆弱如纸的关系逼疯了。
傅歆颓然的放开她的手,腕间已被攥得青紫。他的目光亦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她的双眸,想从她眼中找回一点曾经欢爱时光的残影。可她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疯了的自己,在不住地追问。
傅歆撇过眼去不去看她:“这么多年了,你对朕的真心,不过尔尔…”
然后,是满庭唯留傅瑶一人的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
虐虐虐虐虐~我就是 后妈!
第75章 祸不单行
灵芝死后,傅瑶身边的婢女便只剩了灵湖一个。嫔位的用度本就少,加之失宠的缘故,傅瑶的日子过得连初入宫时尚不如。
今儿是灵芝尾七,傅瑶携了灵湖在偌大的夕梨宫□□为其烧纸祭奠。浓烈的烟尘迷蒙了傅瑶的双眸,熏得有墨色的泪缓缓垂落。灵湖不住地觑着外头的动静,忍泪劝道:“娘娘,这宫中烧纸钱是大忌。您为灵芝姐姐尽了心意便好了,这火咱们还是速速灭了罢。”
傅瑶的眼角又有泪流下,语气浅淡:“本宫落魄如此,怎会有人再移步夕梨宫?无妨,本宫想与灵芝好生叙旧。”抬首淡淡瞥了灵湖一眼,复而垂首继续以木条将火燃得愈旺:“你若是怕了,大可将所有事推到本宫身上。”
灵湖委屈地噤了声,傅瑶亦没有心情去顾及其他。自灵芝死了,她就无一夜安睡。
外头忽而传来些动静,灵湖一惊,忙起身对傅瑶急急道:“娘娘,奴婢去前殿看看,您可莫再烧了。”
傅瑶淡漠地扬了扬脸,近乎机械地又将一把纸钱丢入熊熊烈火中。外头的嘈杂似乎皆是海市蜃楼的虚幻,傅瑶冲凝固而冰冷的空气痴痴一笑,伸出手去悬在空中:“灵芝,我无酒无茶,但还是敬你。愿你早登极乐,无愁无忧。”
刺耳的嘈杂之音愈来愈近,傅瑶的笑就愈来愈决然。她还有什么可怕?恩宠、名分、子女,她都输得一分不剩。
遁入耳中的先是灵湖急急的阻拦:“公公,娘娘身子不适,就算陛下传召,也容奴婢先去通秉。待娘娘梳妆完毕,再随您去金龙殿复命啊!”
傅瑶低低笑着,起身面无表情地狠狠将一团烈火踩得消失殆尽。
灵湖终究是一弱女子,怎挣得过那身强力壮的内监。那内监像赶走障碍一般一把将灵湖拨到一边,冲傅瑶一脸假笑地福了一礼道:“原来瑶嫔娘娘在此,您这是在这儿做什么呢?天寒地冻的,这您又身娇肉贵的,若是扑了风可怎么好?”
傅瑶认出他是萧婕身边的刘路,自是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瞥着冷冷道:“公公随意进出夕梨宫,可真真是姐姐□□出来的好规矩。”
刘路亦不恼,只笑得愈是满面春风,拿腔带派道:“娘娘可莫怪罪奴才,实是陛下有急事传召。奴才奉命行事,与滟贵妃娘娘无关呢。”
傅瑶蹙眉,厌恶地觑了一目,复而转过头去回道:“罢了,灵湖随本宫走一趟。”
因着降位一事,傅瑶已失了代步的轿辇。与灵湖、刘路一同走在绵延冰冷的雪地上,足尖已是冻得发麻。刘路奴颜媚骨地笑道:“娘娘您可莫怪奴才,若一会儿各位主子问起娘娘之前做了什么,奴才…可也只能据实以告了。”
傅瑶充耳不闻地朝前走着,晾得刘路有些无趣,一步步走得极为稳健。
傅瑶步入金龙殿时,众嫔妃已到的齐全。傅歆冷着脸坐于正座,一见着她,面上的阴鹜更深:“来人,赐座。”
傅瑶谢恩后稳坐于凳,对头的曾琬朝其投过担忧的神色,她却也满不在意地略过了。在座众人皆是神色各异,均沉默不语。良久,傅歆冷冷开口:“瑶嫔方才在宫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