坷”遭遇,刘寡妇那便是一个情不自禁,慷慨激昂。三分怨,七分恨,捶胸顿足,一磋三叹地谴责上苍对宋老爷的不公。只叹相见恨晚,不能早早的遇上宋老爷,与他朝朝暮暮,此份蹉跎愤懑之情,使她生生绞碎了多副手帕。
聪慧如我立时三刻、争分夺秒的双手为她奉上娘亲的手工新款。
我愿听,她愿买,我们彼此都得到了痛快。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俗话还说强扭的瓜不甜,俗话还还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刘家娘子的追夫之路怕是任重而道远啊!
我因年幼,娘亲去宋家做工时不方便带上我,我就日日守在家中等她回来。日子过得虽说简单,但也不失乐趣。
在阳光晴好、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我会挎上小竹篮,上山采些野菜、果子尝尝鲜。若是碰上了云迷雾锁、阴雨绵绵的时节,便索性窝在家中扫洒收拾打发闲暇时光。
然而,最和我意趣的事儿却是揣上几个野果子,搬着我的小马扎儿,去村口的大树下,等着那个须发皆白,眉毛比胡子还要长的小老头过来给大家说书。
他和其他的说书人有所不同,每隔几个月才会过来一趟,来这儿的日子不是选在初一,便是拖到十五,若是到了十六还没过来,便不要奢望这个月还能见到他。
据说他去京城喝过花酒,到南夷晒过太阳,算是我们知晓的人物里极其有见识的一个。
他不常讲那些索然无味的仙妖恋啦、仙人恋啦、人人恋啦、人妖恋啦,倒是会同我们讲讲他一路上所见的大好河山、风土人情。
所有的见闻咽到他肚里,混着雕花陈酿吐出来时,全都变成了是非曲折的家国天下,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
每次都会使我听得酣畅淋漓,不能自已,幼小的心中早已对重山之外的世界充满了期待。
所以,当每当这个小老头讲完了,拍拍屁股,打个饱嗝又要离开时,我才会那么的不舍。
这次,终于捱到他讲完了,血气方刚的我,硬是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我们村口。早在出门前,就在怀里多藏了几个馒头,这次定要随他出去看看了。
他回过头来发现了我,拔下了插在头上的草棍儿,剔了剔牙无不惋惜的叹道:“这次带来的果子涩了些,下次须得记得挑那些肚大、头儿尖的。”
我的双眼瞬间雪亮:“先生真乃大才!”这都晓得。
小老头甚是得意的捋捋眉毛:“回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怎么也得让他吃上满意可口的果子,再同他提出去的事情。遂听话的点点头,扯出绣帕甩了甩:“有空常来~”
看着树上的野果子长了落,落了长,我欢欢喜喜的蹦达到了十二岁。
十二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个尴尬的年纪。
想学那些个少女伤伤怀、葬葬花,忧郁一把,算是时下流传甚广的可人风格。在各位姑婶叔舅的眼中,我自小便寡言少语,是个安静的乖囡囡,最适合这种婉约路线。
可惜的是没能长来一副柔雅曼妙的皮囊帮衬着,仔细想了想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况且,在我宁静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按捺多年不羁的心,白眉老头口中名满天下的花清扬女将军是我一直以来的高山景行。
想当年花将军本是江湖中人,恰巧那年西凉进犯,她巾帼不让须眉,广袖一挥,领起天下兵马,涤荡北疆,保我北齐十多年来不被进犯。在功成名就之时却激流勇退,放马天涯,成为了江湖上口口相传的不朽传说。
每当老头抖着眉毛、拍着大腿,心潮澎湃的盛赞花将军的伟岸事迹时,我都会被激的热血沸腾,恨不能投其麾下,身先士卒。再或者随她逍遥江湖,顺便翻出几朵小小的浪花也是个极妙的路子。
然而。。。 ,偏偏是这个“然而”最令人头疼。
我所生的时代,豪门大宅家里的千金们,尚被各种礼法所束缚,不能肆意随心。更遑论我们这种偏乡远县、蓬门小户中的无知弱女了。
假如这番石破天惊的妄念传了出去,被人嗤笑是小,若是被瞧为异数,招来了整日神神叨叨的三叔婆,在我面前跳上几跳,再哆哆嗦嗦地洒我一身“符水”,那这辈子都别想安安宁宁的了。
所以,许久以来我小心翼翼的收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连白眉老头都不曾。
☆、第二章
常言道:心不死,梦常在。
梦想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坚韧的情致,它会随着年龄与日俱增,就像藤蔓一样丝丝入扣的攀爬绕缠,柔柔弱弱地就占领了整个荒芜的心田。
整日被这时不时遛出来的念头搅上一搅,便是钢筋铁骨做成的人也难免会意惹情牵。
不出这个村镇,野果子便可填饱我的肚子。可若是到了群山之外,能填肚子的只有银子。天上会下雨,却不会下银子。没想到如花般年纪的我,会早早的为了银子发愁。。。
终于有一天,吃着娘亲从宋老爷家“带”回来的“牙祭”不再喷喷香时,望了望坐在窗边纺纱的娘亲,我决定搏上一搏。
搬来我的小马扎儿,坐在娘亲身边,手托香腮,水灵灵的望向她。每每这个时候娘亲对我都是有求必应的。
果然,娘亲很快转向我,笑意吟吟的问道“宝贝莲儿,怎么了?”
我起身看着娘亲,郑重其事地说道:“多亏娘亲这么多年来的悉心呵护,让莲儿无忧无虑的成长至今。莲儿已经长大,总想着该为娘亲分担些事情了。”
娘亲停下手里的纱线看着我:“好孩子,我知你乖巧孝顺,你能有此心意,为娘已经很开心了。咱家不比那些个田多的,不必女孩子抛头露面的辛苦。你只需为娘看好家里即可。”
我上前几步:“娘亲此言差矣,若是莲儿年幼无知也就罢了。现今即便再不懂事,也知这家中全靠娘亲一人操劳,这岂是知书识礼的孩儿该做的?”
娘亲不以为意道:“我虽年纪大了些,但却身板硬朗,再折腾几年不成问题,哪里来的操劳之说。”
瞥见娘亲头上长出的缕缕银丝,我心生愧疚:“娘亲待我恩重如山,古人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我每日守在家中,看着娘亲往来奔波,却不能援之一二,实在寝室难安。”
娘亲抚了抚我的额头,心满意足的说道:“遇到你,养育你,看你成婚、奉子,我的心愿也就完成了。能够守着你平安顺遂的长大,乃是此生幸事,已然足够了。”
不待我说话,她突然轻笑一声将我拉进怀里,戏谑道:“看你这般猴急着想出去,难道是想到了什么好去处吗?”
我想了想说道:“乡下事务多靠体力,莲儿年幼,自知不如他人。但胜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