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岁不到的他，在数不清的日子里，抱着那个逃到衣柜里啜泣的小娃娃一样。

    那些阴霾满布的日子，他至今仍无法忘记，更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如果可以，那段记忆最好跟某人的一夜消失那样，从他九岁那年的人生里灰飞烟灭。

    ☆、悲情的糯米饭

    第十八章悲情的糯米饭

    跟吴旻旻重聚的那天，ryan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没有自己，也没有母亲；他是有失落，有难过的；后来，他想多一点，又反觉得她能把那段日子发生过的事情忘了，也算是一种小幸福。于是其后，他在她面前再谈起她妈妈的时候，他就格外的谨慎，怕是会唤醒她沉睡了的记忆。

    他也曾问过自己，问过别人，对孩提时代最早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大部分人的答案都是在两三岁左右。而他的娃娃呢？她又是在几岁？

    她真的对那时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完全没被影响到吗？也不对。经过昨晚，他知道最少她还是很怕打雷。

    两度温湿的感觉毫无预兆的滑过自己的脸，ryan也忘了自已有多久没有真正的流过眼泪；惊觉到的时候，他慌忙用手把它们抹去。

    他以为没人发现，桌上的其它人却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内。

    吴旻旻哭得愈来愈利害，她抱着ryan的手也收得愈来愈紧。

    桌上另外的三个人也沉默了，尤其是沈瑜；她万料不到今天只是做了一锅糯米饭，就能把气氛弄成这样悲情；此刻的她，心里无端的起了些愧疚；她在暗暗发誓，以后不要在这两个人面前再做糯米饭。

    与此同时，比较起吴旻旻，沈瑜又庆幸自己成长在一个比较完整的家庭，而且父母健在；虽然在别人眼中，她的家人并不完美，尤其是很多人都觉得她的父母偏袒了她的老弟沈墨，把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心思都给了他；只是，她知道事实并非别人口中的那样。

    沈瑜突然很挂念住在南方的父母，还有远在美国加州求学的弟弟；她决定吃完饭就给他们电话，告诉他们，她很想念他们。

    以为这锅悲情的糯米饭定会滞销，结果却出人意外。沈瑜、管湛淇和崔柏贤三个人重新拿起了碗筷的时候，他们一边吃，一边还得小心看着这对表兄妹的脸色，吃得步步为营到差点胃痛；而那对表兄妹，不知是不是刚才的痛哭耗了他们太多气力，哭过后却反常地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糯米饭。最后，表哥吃了三碗，表妹吃了两碗半；他们没再吃下去的原因，是因为饭都被他们俩吃光了。

    饭后，大家一起动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收拾，把要洗的碗筷放到厨房的洗濯盆里去。走在沈瑜后头的ryan有个错觉，前面那个女人彷佛跟多年前某个人的身影重迭了起来。

    今天的大厨沈瑜，能免役于洗碗这个厌恶性工作，于是一个人坐在大宅附近的一条小涌边的椅子上。她打了通电话给南方的爸妈，肉麻地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有多爱多想他们，又告诉他们下个月的端午节准备向公司请几天假期，到时跟他们一起在南方过节，逗得电话里的沈妈妈非常开心；她又打了一通电话给身在美国的沈墨，同样肉麻的话，却忘了中国跟美国有半天的时差，故此被好梦正酣的老弟骂她神经病；可虽是被吐糟了，她挂断电话时还是笑不拢嘴。心情大好的她没注意到有人站在她背后良久，到她起来转身准备返回屋内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人。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ryan走近她身边说：「沈瑜，谢谢你。」

    「嗯？」

    「没有，就是我和娃娃的妈妈走得太早，谢谢你今天让我们再尝到妈妈做饭的味道。」

    沈瑜仰头看向ryan，看到他那深褐色的眼睛是认真的，听着那低沉的声音是真诚的。她知道，他不是敷衍，也不是跟她客气。她听得到看得到他的真心。她早知道吴旻旻的妈妈已不在了，但她并不知道ryan的妈妈也同样地走得早。想到刚才饭桌上他和吴旻旻的那一幕，她突然对他生了一份怜惜，内心不禁柔软了几分。

    沈瑜带点惭愧的说：「啊，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也觉得很抱歉，就是煮个饭也会把人弄哭。」

    「嗯。」ryan闭了闭眼，再张开眼睛看向沈瑜的时候，闪亮的眼神蕴藏着温柔与虔诚，那似乎是一直只有在吴旻旻面前才会流露出来的眼神；现在近在咫尺的见识到，就让沈瑜有点招架不住。ryan浅浅的微笑了一个，就俯身过来轻轻的抱了沈瑜一下。那一刻，错愕中的沈瑜身子僵硬的怔在那里，不敢乱动。

    ryan轻轻的给了她一个感激的拥抱。感激她待吴旻旻的真心和这两年的陪伴，又教她要勇于克服恐惧；感激她做的那顿饭提醒了自己，不要单记住某人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他们的伤害，也要同样记住某人曾经在很长时间里全心全意的给了他们无数的美好和幸福；当时那些伤害，只是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并不是她本来的意愿。

    从前，心理咨商师花了很长的时间引导他去学习接纳；今天，无意中在一顿饭的时间，他就顿悟了更多。

    二人再聊了几句，就一起走回大宅。ryan双手插着裤兜走在后面让女士先行，却发现沈瑜侧了一下头，顿了一下就忽然走偏了。还在疑惑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一只中形的家犬正在右边向他们走来；看来沈瑜似乎是想避开那条狗。ryan想起了吴旻旻在午饭前跟大家说的话，心中无端就生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装作淡定走在前面的沈瑜，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右边的肩膀一下；刚才被人抱了一下，现在脸颊还有点微烫的沈瑜，带点羞涩的向右边转过头来，却…。

    「啊…啊，…救命啊…。」惊恐的尖叫声，惊动了附近，以及大宅里的所有人。

    沈瑜失控的掩着脸在原地蹲了下来。

    「沈瑜啊。」就在刚才迷惑过她，彷如低音大提琴的那把沉厚的男声，此刻依然温柔的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只是，她现在已被吓破胆了，不能冷静回应。

    「沈瑜啊。」还是那非常动听的声音。

    她鼓起勇气试着放开掩住自己双眼的手，微微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沈瑜一张开眼就被那接近得瞳孔也无法对焦的狗脸吓得魂飞魄散。她跌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啊……啊，…快拿走牠！」

    蹲在旁边的那人笑不可仰，还懂得见好就收的放开了手捧着的那条狗。

    大宅里被连续两次尖叫声惊动了的两个人，这时也跑到了巷子口看个究竟。

    「沈…。」吴旻旻正想冲前就被旁边的管湛淇一手拦了下来。「娃娃，等一下。」

    吴旻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