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房氏横眉立目将那侍女的话打断:“莫要多嘴!没见我在待客么?真是没规矩!”可身子却晃了晃。
“不舒服便去歇歇吧,”冯氏小心地看了眼刺史夫人,“想来卫夫人也不会计较的。”
钟荟不知房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冯氏指名道姓点到她,总要客气一声:“是啊,陈夫人脸色不好,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吧,不用管咱们。”
房氏便半推半就地由那侍女搀扶着离开了。
第155章 诱惑
房氏饱含歉意地同诸位女眷道了失陪, 由婢子扶着出了晴霜阁,转过一丛白茶, 那头风病立时痊愈,一路掩人耳目,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园子西南角行去。
临淄的宅邸是几十年前建的,一直是陈氏的产业, 虽然主家只是偶尔有事时小住几日,也拨了一批下人看管打理。他们夫妇年前搬到这里, 府中处处井然, 只园中这一处废院重门深锁,好不奇怪, 叫来通晓掌故的老仆一问, 那仆人吞吞吐吐半遮半掩地说了,原来当年陈老太爷金屋藏娇,将一位外宅安置在此处, 偶然叫陈老夫人撞破,将那女子生生逼得悬梁自尽, 随后屋子里便时常传出女子的抽噎声, 陈家人便将这院子锁了起来。
房氏一听,正中下怀,鬼神之事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不过既然旁人都深信不疑,对这院子避之唯恐不及,于她倒是最便宜不过。
她气定神闲轻车熟路, 连身边的婢子都是见怪不怪了,主仆两人行至院外,房氏一眼看见挂在门上的锁已经不见了,低声道:“哼,这就已经到了,瞧那猴急的样儿!”
又扭头对身后的婢子吩咐:“去请卫使君罢。”
说完自顾自一推门,生锈的门轴吱嘎一声响,她提起足尖迈过门槛,软底珠履轻巧地落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脚踝上的一串金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半个身子刚进门,庭中闪出个人影来,急不可耐地拽着她胳膊将她拖了进去,随手把门一带,扣上门闩,粗暴地将她抵在门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妖孽!把我想死了!”
房氏咯咯笑着,软绵绵地推那人铁板似的胸膛:“不想媳妇想阿娘,你这儿子真真奇怪。”
“你算哪门子阿娘!”男人粗嘎地笑了一声,去解她衣带。
“后娘就不算娘了么?”房氏嬉笑着乜他一眼,将半开的衣襟掩住,“蛮人和畜生才烝母报嫂,若是让咱们的云麓乡公主知道她要嫁的良人是个畜生,你说她会怎么想?”
陈二郎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旋即大笑:“做鬼都甘愿,畜生算什么!”
***
钟荟卯足了劲薅羊毛的时候,卫琇在一水相隔的园子另一头与陈琼及一干陪客推杯换盏。
卫琇试探了一二,陈琼一味顾左右而言他,若不然就是拿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搪塞。席间有设了舞乐,乐姬是吴地来的,丝竹可称一时之选,即便在洛京也算难得了。
可惜阿毛不在,她是最精于此道的,卫琇一转念,吃喝玩乐似乎就没有她不精通的,如此一想,他不禁有些晃神,嘴角微微弯起。
陈琼讲了个索然无味的俏皮话,引起满席捧场的假笑,只有卫刺史没笑。陈琼留意到他正对着快要见底的酒觞发怔,狠戾地对一旁侍酒的婢子斥道:“使君的杯都空了,你这对眼睛生着也无用,不如剜了了事!”
那婢子正神游天外,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偷眼欣赏享誉九州的卫郎,冷不丁听到主人斥责,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差点拿不住执壶,想起来亡羊补牢去斟酒,可双手直哆嗦,倒将一半朗陵清酒都撒在了卫琇衣袖上。
她倒有几分灵醒,不待主人开口先下跪告罪,偏巧这时又有婢子呈上一道八宝蟹肉羹,似是没留神她的动作,叫她手肘一撞,一个趔趄,手中银盘一倾,盘上的汤盅滑落到卫琇食案上,温热的汤汁泼得到处都是,卫琇衣襟上也溅到不少。
陈琼大惊失色,连连向卫琇道歉,将那两个婢子都叱骂一顿,命人拖下去打笞杖,又对身边一名青衣婢子吩咐道:“赶紧去伺候使君更衣。”
卫琇瞥了那低眉顺眼的婢子一眼,收回目光,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太守做张做致,半晌才开口:“小事而已,陈太守不必介怀。”说着迤迤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向在座诸人道一声失陪,然后跟着那青衣婢子走出了宴厅。
刚走出庭院,迎面疾步走来一个白衣婢女,对着卫琇行了个礼,向那青衣婢子道:“夫人命你去西库里取两匣子零陵香送到三秋阁去。”
那青衣婢子抗议道:“郎君命我领贵客去更衣呢!”
白衣婢子怒目圆睁,语带威胁:“夫人叫你去你便去,郎君那头自有你的交代,怎么,难不成你连夫人之命也敢不听了?”
青衣婢子嚅了嚅嘴,敢怒不敢言,无可奈何地领了命离开了。
那白衣婢子转向卫琇,便换了副春风拂柳的柔顺嘴脸:“有劳尊驾随奴婢来,夫人已在等候了。”
这府中谁是话事之人一目了然,卫琇不置一词,点点头便跟着她往外走去。
两人朝着西南方向走,穿过一片桃林,人迹渐渐稀少起来,宴厅里的笙歌越来越远,穿梭往来的仆婢也渐渐踪迹难寻。
“抱歉劳使君走那么多路,”那白衣婢子指着园子西南隅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道,“前头就到了。”
“无碍。”卫琇淡淡道了一声,越过她径直朝阖起的院门走去。
这院子显然已经很久无人来过了,庭中杂草丛生,廊庑台阶上遍布着灰尘和蛛网,几株兰花被荒草遮蔽了阳光,茎秆细弱,眼看着活不久了。
这房氏待客的地方倒是别出心裁,卫琇心道,正要举步上前,突然听到内室中隐约传出断断续续的人声,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他皱了皱眉头,脚步一顿。
房氏时时刻刻留心着门外的风吹草动,卫琇推开院门时便有所察觉,陈二郎却耽溺于销魂滋味中,有人到了窗前都未发现。
“今日怎的心不在焉?”陈二郎抱怨道,“别是在惦记旁人吧?”
“你倒说说是哪个旁人呀?”房氏笑问。
“哼!还有哪个!”陈二郎冷笑道,“还不就是那姓卫的,料我不知道你那点歪心思!水性杨花的妖妇!”
房氏咯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