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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妆花锦衣出了院门。

    灯树千照,花焰七开。

    百枝火树千金屧,宝马香尘不绝。飞琼结伴试灯来,忍把檀郎轻别。

    帝京城的上元佳节人烟凑集,自然是热闹无比。既然是赏灯,又是元宵,时辰当然是光华皎洁的黄昏晚上。

    两个基本没出过宅院的女人,果然,这一出门,矜持依旧矜持,规矩仍旧礼仪规矩,然而,从坐在马车轿子里一路掀动轿帘的动作情态来看——这两女人,怕是要喜兴震颤得疯了。

    孟静娴穿的是秋香色凤鸾云肩通袖妆花织金,下十六副石榴红马面裙。她人白,纵是寡妇,经年不是藏青死灰荷藕这样颜色衣服的抬衬,也不显有多老气。卢信贞今天看起也很漂亮,杏白通袖妆花织金对襟短袄,黛紫长裙。锦绣把两个人月画烟描一番,两个人便是“寡妇”身份,这样看起,娇娇滴滴,也跟个未出门的嫩黄花闺女一般。

    锦绣说:“嘿!你们都知道么?今儿你们那哥哥和小叔要跟着来,我是想尽了好多办法,才让那死鬼终于答应不肯跟着?”

    锦绣说的是“死鬼”,她居然把那个向来威仪素严的卢家家主卢大相爷称为“死鬼”!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

    眼见着锦绣口若悬河还要说。

    卢信贞当即把脸一撂:“喂,二嫂!”意思是,你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呢?

    孟静娴忙用手肘把她靠一靠。她这意思,人家两口子这么叫亲热,怎么着,你二哥都没意见,你个做小姑的吼什么吼,闲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就这样,三个女人,终是放弃素日矜持隔阂,一路马车的轻微颤簸中,叽叽喳喳,说说笑笑。

    她们先是逛遍了整条美食街以及斋宝铺子,买了很多东西,什么白玉斋的水晶糕,锦绣口里的花生饼,三鲜莲花酥……最后,卢信贞一路下来,这才知道,白长了那么十几二十年,她究竟错过了多少?而锦绣,又帮助带领她走进了什么样的世界?

    “这锦绣……”

    她想:也太会享受了!怪道以前名声那么臭烂,她还是自由自在满不在乎。一时间,倒钦佩欣赏起对方来。

    孟静娴同样也不例外。

    后来,狮子街的灯市,终于,行到那儿赏灯玩猜谜的时候,锦绣的背脊忽然没来由打了个哆嗦与寒颤——

    这一次,她是同情这俩女人,好容易和卢信良拌嘴斗气一场才争得如此机会。

    可是,这样做,到底对吗?会给自己惹祸上身吗?会找麻烦事儿到她锦绣的头上吗?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上一次,锦绣为了帮春台戏院的杜二姐戏耍张某。她惹祸上身,自惹了麻烦……总之,该吃堑长智的事太多太多,不是吗?

    是的,她闯祸了!锦绣,又闯祸了!

    “祸”是一个灯谜所引起……

    作者有话要说:  卢相:老子又要黑脸了!

    第56章 灯会(中)

    祸就是由那一个个灯谜所引起。

    “组家互让二相宜 ”

    “醉眼朦胧看草色”

    “篆书之下染残红”

    “纷争再起逐走之”

    “……”

    当时, 满街成千的灯架供游人围列诸般赏玩买卖。

    绣球灯、金屏灯、白兔灯、骆驼灯、青狮灯……吊挂流苏, 盏盏妖娆炫色。

    自然,猜灯谜也是这灯会佳节不可缺少的游玩之一。锦绣是玩腻了。而卢信贞和孟静娴呢,虽说每年的元宵佳节在府中照样此玩, 但, 这府里玩法, 和京城夜市的玩法自不一样。

    三个女人袅袅婷婷走至一盏盏灯前。

    说来也怪,除锦绣以外,不管是卢信贞, 还是孟静娴, 她们手拿的灯谜底儿竟全都指向一个字。

    锦绣笑:“呵,真是奇了怪哉!你俩不是个寡妇吗?按说这灯谜拿一次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每次都是,难道是天上的红鸾星动,你两的桃花运就要来了?”

    那是一个“缘”字。

    不管是射、解、拆、会意还是其他方式方法猜,每一个灯谜的谜底, 都指向这个字无疑。

    “呸!”

    卢信贞赶紧骂说:“二嫂, 这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讲哈!你这样说,切忌那些有心忍听见了,对咱们这样的人家又是一阵好诽谤呢?”

    卢信贞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内心翻滚,羞臊得如被当街剥了衣服恼火不已。

    是的,她和她大嫂孟静娴一样,当手拿谜面的时候, 如此简单的谜底自然也都猜到了,然而,谁都不肯把谜底说将出来。孟静娴看看锦绣,又看看卢信贞的,也是脸上好一阵迷蒙困惑,脸上羞红微带,嘴不敢说,却不知锦绣竟大大咧咧毫不在乎说出来。

    锦绣懒洋洋挑了眉一笑。

    看她们如此急臊臊地,说实在,那灯谜所射之字,锦绣未必会拿此玩笑描摹。

    这节日上头,有些人为了故意制造事端,勾搭惹事,那些蠢蠢笨笨的无知女人,可不就上当了吗?

    锦绣倒也难得再打趣取笑。

    就这样,几个人又猜得一阵,赏了会灯,说了会玩笑,忽然,就在这时,孟静娴的一张素白手绢发现给不慎弄丢了。

    “那个弟、弟妹啊……我这就去捡回来,一张帕子,虽不值几个钱,但给别人捡着,到底不好……”

    此事其实说来,有太多疑点。

    第一,帕子为女人贴身之物,被别人捡着到底不好,这很正常、对孟寡妇来说也是正常不过。但是,一张帕子而已,她孟寡妇有必要像丢了魂儿那么慌慌张张吗?是的,是丢魂儿!在说捡帕子这个表情的瞬间,孟寡妇的脸一直苍白而惶骇,就像梦游似地,诸番形容,暂且不提。

    其次,虽锦绣带卢信贞这两女人出来,将好多丫鬟仆从遣开,是的,就为了当时能玩得尽兴,玩得自在。但是,到底各人的贴身侍婢还是跟随身侧。按说像主子遗帕这件事,孟静娴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叫她的丫鬟绘珠去料理吗?怎么自个儿慌慌张张地不由分说跑了去捡?

    最后的最后,却是锦绣真真正正地大意粗心了!

    在整个游玩猜灯谜的过程,她始终感觉有男人的眼睛在追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