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惠州大捷。以后南海将军辖制两广,名至实归。”黄开宜本是谨慎之人,但是石家军几次败退、石浮山部受困于山林,都助长了他的意气。待听到石震渊重伤,士兵因山林瘴气倒下半数之多,石家军准备后撤之时,黄开宜再也忍不住,竟是出城追击石震渊。这一出城,南海将军宋怀仁的军队便围攻惠州城,黄开宜自身也陷入石震渊与石浮山早已布下的圈套之中,最终为石家军斩杀。斩杀之前,黄开宜看到那行刑之人,竟是一直给他出谋献策、鼓动他出城追击的幕僚。原来石震渊的人早已潜入南越王的部队之中,借着南越王细作从石家军中送回的消息,将计就计,一步步引得黄开宜入彀。
“惠州大捷之后,石家军士气必然大涨,南越王士气必然深受影响,只希望从今之后一切顺遂了。”沈氏道。
石弄潮最是开心,道:“我又可以去造船局了吧?如今崖州城应该是安全的了。”
詹乔治已经熬制出适用的药剂,鼠疫病患喝了这药剂后,都正在渐渐好转之中。此外,詹乔治还煮了用于喷洒各种污处、进行消毒的药水,防止瘟疫的继续传播。
沈氏自是心有余悸,道:“不可。再过个十来日吧,等鼠疫彻底过去之后,你再去造船局。我可再不愿听到有家人患上这等危险的病了。”石定海身患鼠疫虽是假事,沈氏想起自己那一天的心情来,当真觉得再不能承受。
石弄潮嘟嘟嘴,道:“罢了,我回掬芳院做小船给我的小侄子去。”说罢风风火火地走出去了。
与石家各处一片欢腾相比,宋织云的万和院反倒陷入了奇异的安静之中。梅园大火、石震渊回来那一晚,并非回纹当值,所以她并不知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潘氏和石弄潮离去之后,回纹还喜滋滋地道:“这可真是太好了!侯爷在前线一定快快打胜仗,快快回来看小世子。”
那一夜折枝在当值,她自是知道两个月前,侯爷满身煞气而来,一身冰雪而去,以及随之而来的禁足令。夫人如今的表情也有些微妙,欣喜之中有带着一丝愁绪、几分茫然。
听得回纹这么一说,宋织云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道:“回纹,你觉得侯爷会喜欢这个孩子么?”
“当然喜欢啦。这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嫡子。侯爷英俊,夫人貌美,小世子肯定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回纹笑道。
宋织云看着面前喜笑颜开的丫鬟,心中微微发苦。石震渊心里惦记的人,大约是凌霜夫人。否则那一夜何以这般暴怒?至于嫡子,石震渊确实需要,然而是因为延续家族而需要,是因为巩固联姻而需要,是因为维护崖州宣慰使的地位而需要。偏偏未必是因为单纯地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石震渊和宋织云的孩子。
折枝见状,打断了回纹的话,只道:“夫人,医官说了,您可不要思虑过甚。为了小世子健健康康的,您只管开开心心地养身体、过日子就好。”
宋织云轻轻抚上小腹,心中一片柔软。这是她的孩子,不管未来如何,她总陪着他,爱护他。
然而,宋织云的害喜很是厉害,竟至于到了看到东西就吐的地步,连着胆汁都要吐出来,只恨不得守在痰盅旁才好。这般不过几日,人便消瘦下来。
“夫人,咱们小世子是个活泼的小子,将来必定跟侯爷一样骁勇善战呢。”回纹给刚吐完的宋织云绞了一个热水毛巾擦脸,一边说道。
热水敷在脸上,宋织云觉得恶心感轻了些,道:“去把那燕窝粥端来吧,我多少喝些。”
回纹刚把那燕窝粥端来,宋织云远远地闻到那味道,肠胃又翻滚起来,一股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竟“哇”地一声又吐了。
回纹忙将燕窝粥放下,给宋织云轻轻地拍背。“可是要叫刘医官再来看看,再这样可不是办法……”
“不必了。前几日已经三番四次请了医官,不知道的人还当是生了什么病。你明日去南海将军府请大嫂过来吧。”宋织云嘱咐道。
第二日一早,刚用过早膳,陈氏便到了石府。前些日子陈氏自然也是提心吊胆,直到惠州大捷的消息传来,陈氏才松了一口气。待接到折枝的消息时,陈氏更是笑开了花。她本就圆润富态,这般一开怀,倒似那佛龛里的菩萨一般,叫人心里安静。
宋织云看着陈氏的笑脸,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只觉得人间可乐。
“京中祖母和二叔二婶要是知道了,心里不知多开心。”陈氏道,“等满三个月了,坐稳了,我便去信金陵,祖母肯定笑得合不拢嘴。”说到此处,陈氏顿了顿,她坐近了,自看到宋织云比先前消瘦不少,且脸色有些苍白。陈氏心下疑窦丛生,试探着问道:“怎的你反倒消瘦了?可是有些下人仆妇手脚不利索?”
宋织云摇摇头,道:“祖母和母亲都很关心我,好的东西都先紧着万和院。可是我害喜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去,一吃便吐。看医官中,也无法。大嫂您可有法子?”
陈氏看宋织云神色自然,想来石家之中确实也无人敢苛待她。毕竟,秦王此时掌握着长江以南。只是害喜一事,她也无法,每个孕妇都不一样,便是同一个孕妇养育不同的孩子,恐怕也都不同。
陈氏能做的,也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宋织云了:“这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性子活泼,方会如此,不必过分忧虑。我怀武哥儿的时候,也是这般,吃什么吐什么,连苦水都吐出来了。过了第三个月,却不药而愈,见到什么都想吃,冬天里大半夜还赶着你大哥出去买珍宝巷里的馄炖、秦淮河旁的绿豆糕、朱雀大街的川辣子。后来还突然想吃大闸蟹,闹得你大哥不得不去寻了一个素菜师傅,用黄豆作出蟹黄的味道来。结果武哥儿出生的时候,就一个大胖小子,比文哥儿重了一斤多呢。”
宋织云从不只道温柔贤惠的陈氏也有这般任性的时候,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听得津津有味,倒是放下了些许心事。“大嫂,大哥对你可真好。”宋织云揶揄地笑道。
陈氏白嫩如玉的脸上微微染了红,陈氏五官实在一般,唯独那皮肤莹白润滑,如白玉观音一般,十分耐看。她年近三十,倒也不避讳夫妻之事,只气定神闲地道:“我对你大哥,可也是掏心掏肺地好啊。相处的日子久了,我知道他真心待我,我自然也真心待他。这般你来我往,便再也分不开了。”
宋织云十分羡慕陈氏与大哥的夫妻情分,能够掏心窝子过日子。可是她跟石震渊呢,因着凌霜夫人,因着陈绍嘉,因着许多阴差阳错,竟仿佛有无数层隔阂一般。她无意间透露了凌霜夫人的行踪,他便兵行险招抓了陈绍嘉。他厌弃她至此,却为着石家的利益,将她摆在正室的位置,为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