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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鬼使神差地站到常鸣前面,面向他,像块盾牌,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她离魁梧差很远,本是挡不住的,但敞着外套,勉勉强强遮住一些。

    常鸣似有所感抬头,可蔡堂燕并没看他,像研究轿厢壁的质地,微微扬起下巴。常鸣为她的体贴,又低下头,这会是莫名其妙自嘲一笑。

    常鸣单想到自己,却没想到女人尤其不爱撞衫,更何况她还撞了脸。蔡堂燕抿紧嘴,倔强而冷漠。面对人群常鸣也跟自己对钱一样,自卑而慌张,发现敌手的弱点让她镇定起来。

    后进来的正是唐昭颖,还有她的男朋友——现在应该是未婚夫了——封泽。封泽揽着唐昭颖,像没有注意到这一隅的异变。

    唐昭颖和封泽在三楼下了,心电图室也在这一楼。蔡堂燕和常鸣跟踪似的离他们三米。

    两人进了超声波大厅,恰好也是他们的目的地,超声波室在左,心电图室在右。趁两人往窗口挂号排队期间,蔡堂燕把常鸣往右推。

    做心电图的人少,刚取了号不久,公告屏幕上边便打出常鸣的名字,还语音轮播了几次。蔡堂燕把他往科室里推。

    那边的唐昭颖望过来,常鸣的姓氏罕见,她几乎不疑有他。

    心电图做得很快,蔡堂燕重新把常鸣推出来要走,旁边的铁质长椅上站起来两个人。

    “鸣子。”又是那个声音。

    蔡堂燕感到宿命的失望,拿不准是否要停下,却不由放慢速度。

    唐昭颖堵住去路,因为常鸣坐得低了,她不得不弯下腰,“鸣子?”

    常鸣自己把轮椅停下,稍稍抬起沧桑而困顿的脸。

    “鸣子,你怎么……”唐昭颖被吓着了,“你怎么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常鸣脸上的淤青早退了,要换成一周前,她不知要被吓成什么样。

    常鸣说:“例行检查。”

    唐昭颖看向他的腿,常鸣的左手动了动,想要盖住残缺的地方。

    唐昭颖却指指他打石膏的右手,蹙起眉,“这手也是‘例行检查’?”

    “意外。”常鸣右手僵硬的指头颤动,迅速转移话题,“你们怎么也来这?”

    相较之下,唐昭颖和封泽的神情比他俩来得轻松。

    接话的是封泽,好像要家长代表说话似的,“我们来做个婚前检查。”

    常鸣点点头,看不出情绪异动。唐昭颖像终于发现蔡堂燕般,朝她笑了笑。

    蔡堂燕低声说:“常先生,我们还有其他检查没做完。”

    “好。”常鸣说,“我们先走了。”

    蔡堂燕第一次成为“我们”里的一员,却自己感觉成了常鸣的浮板,如果换成胡嫂,估计也是相同待遇。常鸣很多时候当她是保姆,蔡堂燕还是有自知之明。

    剩余检查只是幌子,回到病房常鸣接到出院通知,蔡堂燕暗暗松了一口气,紧锣旗鼓地给常鸣收拾东西,送佛上路。

    常鸣换上蔡堂燕给准备的休闲装,拄着腋拐不适应地看着棉质裤管无助飘荡。蔡堂燕以为他嫌弃衣服,转过眼装没看见,然而常鸣未发表任何意见。

    “我约了假肢公司的打模。”

    “嗯。”蔡堂燕随口应了声,无纺布袋已经装满常鸣的日用品,她的书没法装了,只好暂时插.进袋里,等会再拿出来,“我送你上车。”

    这显然不是常鸣要的答案,他定定盯着蔡堂燕。后者触及他的眼神便愣住了。常鸣这人真的不在她可应付的能力范围,他就那么沉默看着她,没说什么却像是把话重复了千万遍。相比蔡江豪那种硬暴力,常鸣的温柔刀更可怕,甚至比他暴脾气时还要瘆人,逼人于无形。

    “……陪你过去。”蔡堂燕接着说。

    “嗯。”常鸣面无表情应了声,没有半点拿人手短的觉悟。

    蔡堂燕把布袋塞脸盆,挎在腰间跟常鸣出门。常鸣忽然停下脚步,蔡堂燕险些吃一踉跄。他无声提过布袋,左手两只手指勾着,剩下三只拄腋拐继续走。

    ……这人可真别扭。蔡堂燕随意拎着脸盆跟上。

    这两人头发凌乱衣着普通,又大包小盆的,站路边等的士跟进城打工的农民工小夫妻似的。

    蔡堂燕招来一辆的士,司机有意无意往常鸣的腿掠了一眼,常鸣正忙着把自己塞车里,腋拐和布袋给蔡堂燕抱着,先矮身进车再接东西。蔡堂燕坐进去时那盆行李拦在两人中间,拐杖横在脚边。

    常鸣报了地址,车里便剩下收音机里的路况实播。他无聊地往她那边看,正好她那本书支棱出来,跟倒塌的墓碑似的。常鸣随手抽过,依然包了书皮,不知是否上次那本。蔡堂燕对书敏感,登时眼神就射过来。

    “什么书?”内封印着rebecca,“呵,《蝴蝶梦》啊。”

    蔡堂燕第一次对常鸣刮目相看,“你知道啊。”

    “看过。”常鸣随口道,略略翻了几页,很老的版本,纸张已泛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是几个人在室内的合照,中间几个中学生模样,两边一个学生气的年轻男人、一个挺了肚腩的中年男人。常鸣盯着年轻男人看,那张脸似曾相识。

    蔡堂燕难得主动找话,“常先生,你也喜欢看书啊?”

    她固执地认为爱看书的人心地都不坏,更何况跟她兴趣相同的,莫名有知音的感觉。

    “小说不怎么看,看多眼睛疼。”他把照片插.进去,书合上埋回袋子里。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像灯芯一样被捻熄,蔡堂燕尴尬地重新看向窗外。

    弯弯绕绕到了假肢公司,蔡堂燕付了车钱——住院期间大部分刷常鸣后来的信用卡,现金他没有蔡堂燕一一垫上,也一笔一笔记本子上。

    下车后蔡堂燕把所有行李抱在手里,说:“常先生,我在外面等你吧。”

    常鸣看了她一眼,发出不知是“哼”还是“嗯”。

    常鸣进去后,蔡堂燕就那么观望街面,身后是常鸣和他的世界,与她无关,她接触越少越好。

    常鸣出来已是一个钟头之后,蔡堂燕送佛送到西,跟他一块坐车去他家。

    虽然早被含糊打了一支预防针,常鸣推开门看到看到他的家时,还是久久反应不过来。

    以前的房子虽然简单,干净清冷得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但好歹还是个容身之所。现在……墙壁、地板、家具山一道道鲜艳的血红色,把屋子画得像原始部落的祭祀场,跟进了光怪陆离的斑驳梦境一般,处处撕裂正常人的审美。像一件变态的杰作。

    蔡堂燕本不愿跟进来,但帐还没跟常鸣算清,跟到门口也惊得不敢前进一步。

    常鸣倚在门边,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都大略理一遍。

    宾南县围峰山修庙堂——石凯旋摔残;

    飙车,躲避红色卡车撞护栏——车上行车记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