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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抱住了自己。

    他带着鼻音问了一声:“阿斛?”

    司空斛声音极轻,羽毛一样搔过陆僭耳后的一小块皮肤,“……睡吧,师父。”

    陆僭这个人一点就通,“入门”之后就严防死守,死活不让司空斛再进一步,聪明得让司空斛后悔点醒梦中人。

    云光明明,秋风流过,司空斛坐在太微剑上,凝望着陆僭御剑的背影。

    陆僭头也不回,“都是四歌带坏了你,不然,何以至于这样、这样的……”

    陆僭说不下去,司空斛替他补全,“精虫上脑。”

    司空斛勾引多日而不得,现在已经彻底把脸皮裹一裹做了铺盖,当下一点羞涩都没有,一拍大腿,“师父,你自己讲一讲,哪有你这样的尘世老夫老妻?放在身边犹如守活寡,谁家的孩子倒了八辈子大霉才跟你结成道侣……”

    陆僭回头,略微嗔怪地看了一眼。

    司空斛破罐破摔,“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不也还是不给睡!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陆僭道:“是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何必只在师父这里找热闹?”

    司空斛精神一振,奇道:“我好看?我说你好看呢啊!师父,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陆僭慢条斯理的,“倒是你,师父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过?师父说过,造物无常,苍生皆苦,我辈修道,自当广修万劫,庇护苍生。这纷繁世间除去情爱,还有许多事值得照拂——”

    司空斛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块梅干菜饼出来,坐在剑上啃,一边啃一边说:“没见过,没听过。我不信,我不管!”

    陆僭叹息一声,压下云头,落在一处山峰脚下。时近深秋,漫山遍野都是金黄叶片千片万片飞扬,宛若海面升起昭阳遍洒碎金,直到海面尽头。

    山风带动叶海飞驰向云上,涛声如醉,间杂二三金属碰击的当啷声,是廊檐上的铁马被风吹动。

    司空斛跳下太微剑,原来陆僭停在了一处山间道观的阶下。

    就像夫子带着学生到了学堂一样,如果陆僭带着司空斛到了道观,那八成就是要上课了。

    司空斛往地上一蹲,开始耍赖,“又讲课啊?师父,我十八了!”

    陆僭没好气道:“你想听课我还不想讲呢,站起来。都十八了,动不动就耍赖,像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跟师父父耍赖皮呜呜呜哇哇哇!

    第37章 同心

    司空斛只好站起来,硬着头皮观赏俗世仙山。

    高挑日月,铁马四悬,殿堂环绕,正当中一颗浓绿庇荫的槐树,上面垂挂了无数红布细条,密密实实地遮掩过了日光。

    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正利索地爬上树顶,把自己手里的红布条认认真真系在树冠上,端详半晌,甜蜜地一笑。

    树下石阶绵延,无数善男信女穿梭往来,香火烟气升腾向空中去。

    司空斛和陆僭的耳力比常人优越得多,听得到窸窸窣窣的私语。

    中年男子道:“希望尽快还清一切借款债务,保佑我及家人平安,健康。”

    年轻的女人面有愁容,“保佑相公找到拉车的活计……”

    年老的妇人大概刚得了双胞胎的孙子,笑盈盈供上瓜果,“愿两个孙儿健康圆满学业有成,为家国做大贡献。”

    刚才爬树系布条的少年声音极低,“愿我能陪伴阿晓一生,今年能够凑齐彩礼成亲,求大师仙家庇佑我度过难关,今后我一定会做好事善事……”

    声音太多太杂,纷繁人耳。这般世俗凡心,就是人间红尘最柔软的地方。

    陆僭凝视漫长的长阶,“阿斛,你看,苍生为何求神?”

    司空斛道:“因为求不得。”

    陆僭“嗯”了一声,“求不得,更要求。苍生冥冥无力,只能如此希望。我辈中人亦有求不得更要求之事,你我所修之道心,未必要混沌浩荡、万神朝礼,但或许可以求得一方安宁、一心安宁。”

    司空斛其实知道陆僭在说什么,他放不下蜀山,放不下天下。

    但司空斛拉起陆僭的手腕,一步一步和往来如流水的行人一起踏上长阶,行至道观门前。

    院落中一鼎香炉,几盏灯火。又有一只功德箱,一张香案。

    司空斛从腰间摸出几枚铜板塞进功德箱,又从香案上拿下两炷线香。

    陆僭微一皱眉,“阿斛,为师只是同你讲这个道理,并不信这个。”

    司空斛道:“师父,我也不信,这些人也未必信。求神求佛求道,终究求的是自己,求过便可奢望,便可进取。师父知道世人的所谓一方安宁,阿斛不懂,也不在意。但阿斛的一心安宁,就在这里。”

    陆僭低头看去,只见司空斛掌心中静静躺着一只花样缭乱的小布条,是一道同心符。

    司空斛低声说:“师父,彩云易散,琉璃易碎,自古伴侣劳燕分飞都憎怨无物结同心,其实皆因己身同心之心不够坚牢。我要师父知道,我对师父,并不是如此。”

    两炷线香在烛光上点燃,幽红光点上冒出灰白烟气。

    陆僭一炷,司空斛一炷,两人认认真真地拜过三次,把线香放进香炉。

    求的不是神,不是佛,不是天,甚至不是运气。

    他们修道,最知道天意难违,求得再苦都是无望,所以他们求的是自己。

    司空斛和陆僭又在山中坐了许久,直到日头西落,晚照当空,霞光铺满山坡,游客来而尽返,司空斛方才站起来,把同心符叠起来塞进腰带里,说:“师父,等我一下。”

    陆僭道:“做什么?”

    司空斛颇为调皮地眨了一下眼,搓搓手掌,抱着大槐树树干,磨磨蹭蹭地爬了上去。

    白头崖上没有什么特别高的树,司空斛每天沉迷做饭,也没有爬树这样的特殊爱好。他和树木之间最大的缘分,就是每次砍柴之前都会歉疚一通,欺师灭祖地念一声“阿弥陀佛”。

    司空斛一边吭哧吭哧爬树,一边回答:“我记得刚才那个许愿的小男孩儿把他的同心符挂在树冠上了,师父,八成这同心符是挂得越高越心诚吧?”

    陆僭大为头痛,“你哪里会爬树?快下来,一会又摔了腿,又要哼哼唧唧长短腿,到时候还得我背你。”

    司空斛抱上一根树枝,低头望陆僭,“我沉吗?师父不愿意?”

    来鸿去燕往来奔波,金黄树叶和紫红霞光浸润天地,陆僭吃力地仰着头,薄薄红唇之间不自觉地露出一点雪白齿尖,像只兔子一样愣了一下,随即顺口回答道:“愿意。沉也愿意。”

    四面八方都是叶海沉浮,陆僭的声音也在呼喇叶声中沉浮,仿佛来自天地尽头。

    司空斛扬眉一笑,“那不就得了。等我啊师父,挂完这个符,咱们下山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