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全祖清拿着烙铁的右手一僵, 就见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韩忠带着人走了进来。他顿时就笑了起来, “韩总管, 皇上可是急着为贵妃娘娘讨一个公道,你这么妨碍司正司审讯疑犯不太好吧?”
“正是贵妃娘娘要见她,难道你是想让贵妃娘娘等么?”韩忠微微眯了眯眼看全祖清, 从前萧贵妃还没进宫时,全祖清见着他一向都是点头哈腰奉迎拍马,可自从全祖清搭上萧贵妃和宁国公府之后,就渐渐地有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也是他会选择帮楚玄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宁国公府野心太大,手伸得太长了,西南边务宁国公不肯让他插手也就罢了,这些年来宁国公居然还借着萧贵妃在皇宫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全祖清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他就这么放任下去, 难保有一日他内廷总管的地位就会为他人所取代。所以,他这些年来才会与萧贵妃不和。如今宁国公选择了秦王楚烈,他自然就选择了宁国公的对立面成王楚玄。
“娘娘醒了?”全祖清一怔,萧贵妃自受伤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娘娘刚刚醒了,她证实了墨四小姐之言,的确是有人假传皇上圣旨将她骗去了箫韶馆。皇上已经派人在调查那个假传圣旨之人。”韩忠漫不经心道,“娘娘现在想亲自问一问墨四小姐事情的经过, 你这是打算违抗贵妃娘娘的旨意?”
“不敢。”全祖清皮笑肉不笑道,“还请韩总管替我向贵妃娘娘问安,待我不当值了就去拜见她。”
“那人,我就先带走了。”韩忠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内侍就推开那两个禁婆,将墨紫幽带出了审讯室。
韩忠走在最末,却听见全祖清在他身后说了一句,“韩总管,人可要记得带回来,我这里可是还没审完呢。”
韩忠冷冷回头,目光锐利地与全祖清对视了一眼,拂袖而去。
***
墨紫幽一路跟着韩忠去往皇上的寝宫,韩忠还算是体贴,让人给她备了一件棉大衣。但其时已近腊月,寒冬凛冽的风阵阵袭来,她穿着单薄的囚衣只罩着这么一件棉大衣自然是冷得麻木到连身上伤口的痛都快感觉不到。
姬渊刚刚步出皇上的永华宫,一路向着宫门方向走,远远就就看见墨紫幽跟在韩忠身后走来。她长发披菜,脸色憔悴,不合身的棉大衣未遮住的地方露出了破损染血的囚衣,走在这浮华奢靡的皇宫之中,越发显得狼狈凄惨。
明明那天他们还约好要一起去祭拜黄耀宗,结果她当天就出了事。
墨紫幽远远抬眼,淡淡的目光从姬渊脸上扫过,却又一脸漠然迅速望向别处。
姬渊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墨紫幽替楚玄扛下了萧贵妃受伤一事,坏了楚烈的计划,如今她一定被楚烈的人死死盯着。倘若他在此时同她接触,楚烈很容易就会猜到他是楚玄的人。如今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像她一样,彼此视而不见。
只是看着墨紫幽囚衣上那斑驳的血迹,看着她那憔悴的脸,他终究是没忍住,在将要错身而过的刹那,他脚步一转就要拦下她。墨紫幽却是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斜斜倒进他怀里,他接住她,听见她轻声道,“别犯傻。”
倘若他也被楚烈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姬渊的心瞬间一痛,她总是能轻易看穿他的举动,所以先一步阻止。他握着她手将她扶了起来,感觉到她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他强逼自己定了定心神,终是一脸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哟,墨四小姐,不过几日不见怎的成了如此模样,还学会投怀送抱了?”
“姬班主还是这样不讨人喜欢。”墨紫幽神色淡淡地松开了他的手,跟着韩忠从他身边走过。
姬渊回头去看她的背影,她的背影孤独而笔挺,带着一种就连许多男子都未拥有的刚毅。他又低头去看自己方才握过墨紫幽的那只手,她手指冰冷的触感还残忍在手心。
这本是他们男人的战场,她本不该这样被卷进来。可这一次,她却是彻底卷了进来,终究是不能退出了。
***
墨紫幽被带进永华宫的偏殿时,就看见头上包着一圈白布的萧贵妃坐在床榻上,正顺从地喝着皇上一勺一勺喂给她的药。皇上今日得知萧贵妃醒了,竟是不顾病体非要来看她,还当着这偏殿里侍立于一旁的宫人和御医的面亲自哄她喝药。
“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墨紫幽在床榻前跪下。
看见墨紫幽棉大衣下染血的囚衣,萧贵妃顿时就吃了一惊。皇上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他冷笑道,“听说你的嘴倒是挺硬的,受了三天的鞭刑却到现在还不肯认罪。”
听到“鞭刑”这两个字,萧贵妃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白。
“启禀皇上,民女无罪可认,难道皇上希望民女屈打成招?”墨紫幽淡淡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朕!”皇上的脸色更冷。
“民女不敢。”墨紫幽不紧不慢地道,“民女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民女的确是捡到贵妃娘娘遗失之物才会去箫韶馆归还。民女一向尊敬娘娘,又与娘娘无怨无仇,怎会对娘娘下此狠手。再则,民女先前说了有人假传圣旨将贵妃娘娘骗至箫韶馆,如今娘娘已醒,想必可以证明民女所言不虚。”
皇上皱了皱眉头,萧贵妃的确证实了墨紫幽所说不假,的确是有人假传圣旨将萧贵妃骗至箫韶馆。那名内侍将萧贵妃骗至箫韶馆后,就说要为她上茶便退出去了。她独自一人在箫韶馆大厅里等待时,不过转身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一把琵琶,就被人从身后砸昏,根本没有看见伤她之人是谁。而皇宫如此之大,内侍数不胜数,一时间也未必就能把那假传圣旨的内侍找出来。
只是皇上心中难免警惕,先是有一只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猫那么巧地在萧贵妃到箫韶馆之前叼走了馆中的贵重乐器,将箫韶馆中的人全都引走。又有人假传圣旨将萧贵妃骗至箫韶馆,打伤萧贵妃。他认为这是有人冲着萧贵妃所设下的一个局,在他的后宫之中居然有人敢如此设局害他心爱的女人,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中。
“就算有人假传圣旨,也不能证明不是你尾随萧贵妃至箫韶馆将她打伤。”皇上沉声道,“当时大厅里就只有你一人,朕不向你问罪,那该向谁!”
皇上说的没错,单凭有人假传圣旨这一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