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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赵心说你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得确实太浑,我要是李白我也得恨你,想了想,他说道:“那姑娘挺单纯的。”

    “是呀,没错儿,”杨剪冷笑,“你们都单纯,都是善良人,我王八蛋。”

    赵维宗见他这副模样,心软了,想宽慰几句大家都不容易,却听孟春水突然问:“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一走了之?”

    “不然呢,我现在一无所有了,留下还有任何意义吗,你说现在谁还想见我,”杨剪抬头看他,“我想离开北京。我只能走。总算看明白了,这辈子跟谁过,我都是个祸害。”

    孟春水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祸害?”

    “你离开是对的,”孟春水平静道,“尤其对李白和李漓来说。”

    杨剪似笑非笑,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赵维宗手机叮叮咣咣地响起来,系统还语音提示他有三个来自同样号码的未接电话。“刚才太吵了我没听见。”小赵喃喃道,赶紧从西裤口袋把手机掏出来,等他看清来电显示,却有些无措地抬起头,看向孟春水和杨剪。

    “是你姐,打好几个了。”他对杨剪说。

    “接啊!快接,”杨剪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像抓住了什么依托似的,整个人都坐直了,“你问问她在哪儿,我马上去找她。”

    于是赵维宗按下了接听键,抢先说道:“杨剪在我边上呢你俩先说吧。”

    却听杨遇秋强压着哭腔道:“你能单独听我说几句话吗,小赵?”

    “啊,好,”赵维宗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你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耻的呀,李白说得都没错……”杨遇秋还是哭了出来,“我确实当过小偷,我还干过更坏的事儿,我这种人是不是不配当你朋友?”

    “都过去了,你只要改,那现在就是个好姑娘,”赵维宗斟字酌句,“更何况当年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杨遇秋不吭声了。通过听筒,能模糊地听到风声,混杂着类似钟鸣的震动,仿佛近在咫尺。

    等等,钟鸣?赵维宗看了眼手表,正好是一点整,他又隐约想起旁边北宫门附近好像有座挺高的钟楼……不会吧?

    “喂?你还在听吗?”小赵一边打手势招呼坐在地上的两人跟着他走,一边问道,“你在哪儿呢?杨剪说要过去找你。”

    杨遇秋还是不吭声,杨剪却急了:“我姐说什么?什么情况啊现在?”

    赵维宗捂住手机冲他跟孟春水说了句“快跟我来”,便继续对杨遇秋说:“说句话,我们现在挺担心你的,你到底在哪儿?”

    “帮我跟杨剪说一声,破坏他今天婚礼,姐姐很抱歉。”

    听到这话,赵维宗心里的那种不安感越发地强烈,他已经带着身后俩人开始飞奔,冲着手机大喊:“是在钟楼上吗?千万别激动,有什么话你还是当面跟他说比较好!”

    “来不及了,”杨遇秋哑着嗓子抽噎,语气却平静了许多,“是我的错,其实我也不该给你打电话的……但还是没忍住。我本身就是个错误对吗?”她竟笑了,“但认识你很幸运,小赵,我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家庭,我以为我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到的。谢谢你,当时你肯把我带到地铁站,让我能够认识你。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赵维宗基本能够确定这姑娘到底准备做什么了。此时杨剪已经跑到了他前面,火急火燎地朝着钟楼的方向飞奔,孟春水则跟他并排跟在后面,眼神了然。

    看到这双眼睛,他就没那么慌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人见到了怎么劝都好说,小赵这么想着,又冲着手机柔声道:“别这么说,世界上美好事儿很多的,比我好的也大有人在。对了,你知道吗,过两周天儿再凉点,我们单位组织去十渡钓鱼,要不你跟杨剪也一块去散散心?”

    杨遇秋却仿佛全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缓缓地说:“你这么好,我却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很后悔。但后悔是没有用的。”

    “没有,我们都没放在心上的,你也最好把它们都忘了,”赵维宗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好胡乱抓个话题,“今天风这么大,你还穿着刚才那件旗袍?冷不冷啊?”

    “不冷,我不冷小赵,”杨遇秋轻声道,“希望你……你和小孟能原谅我。再见。”

    这时他们一行三人已经跑到了北宫门,还差一个红绿灯就能到钟楼底下。赵维宗在斑马线上飞跑,慌慌张张地跟杨遇秋说着“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之类的宽慰话,却再听不到有人回答。

    那声“再见”之后,杨遇秋似乎并没有挂断电话,可听筒传来的,又只剩下风声了。

    赵维宗永远也忘不了杨剪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仿佛濒死凶兽的哭嚎,从他前方大约五十米处传来。

    赵维宗慢慢停下脚步。

    他看见杨剪就在钟楼前灰白色的小广场上,跪伏在地,浑身剧烈抖动。而隔着他的背影,可以隐约看到一双雪白的腿,一截雪白的旗袍,以及披散了一地的黑发。

    这一切都被泡在一片巨大的血泊之中。

    还是晚了。赵维宗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周围人群蛾子一样的嗡鸣声,竟让他不敢再向前一步。

    时间模糊了,他只看见警察和医护人员纷至沓来,像放电影一样,救护车狂鸣而来再狂鸣而去,带走了杨剪,以及他发疯般守护的那具尸体。

    最后只留下一滩殷红,仿佛一张艳丽却腐臭的地毯,远远地铺展在那里,可秋风还是把血腥气播散过来,如一阵血色沙暴,避无可避。

    若不是孟春水一直紧握着他的手,赵维宗觉得自己恐怕也要跪下了。

    他陷入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之中,好像眼前一切都是幻觉,都是一个顶荒谬的玩笑。

    今天本来是他最好的兄弟结婚的日子啊,现在发生的都是些什么?

    都是无可挽回的吗?

    如果自己再多做点什么,再反应快那么几分钟……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人都是有过有失的,可杨遇秋该死吗?

    如果自己更会劝人一点,或者早点接电话,她是不是就不会……

    赵维宗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刚才的急速奔跑让他感到肺内负压,呼吸受阻。他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路旁,站在小钟楼前围满的路人之中,任由孟春水紧紧抱着,眼泪在眼眶中翻涌,却发觉自己连哭也哭不出来。

    孟春水觉得,这一整天都过得太过于魔幻。

    婚礼上的闹剧、杨遇秋的溘死,虽然都是意料之外,可联系前因后果,却并非超乎情理。这些事情同时让他模糊忆起自己身边曾发生过的荒诞种种——而心中那些隐痛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