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有种去陈州造反的感觉。
错觉吧。
宋宜来了太守府,接待她的人是杜若。自从杜若离开了宋府,真是青云直上,如鱼遇水,可见宋府耽误多少人才栋梁。
宋宜喝口茶,笑了笑:“杜若,你家大人给你安排了什么职位?”
杜若笑道:“一个幕僚而已,微不足道。”
幕僚?这太守府谁不对杜若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如果真是一个小小的幕僚的话,那也太会拉拢人心了。
宋宜喃喃道:“他人呢?”以为她舅舅走了,他们会有很多相处的时间,可宋宜错了,她那位心中有江山,有大志,就是少想了美人。有时候宋宜会想,她是不是他想找的人。宋宜愿得过且过的,但陆敬风,并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而且啊,这几天宋宜老感觉他在躲她,她做错什么了?
杜若愧疚道:“大人马场练马,要不要杜若去请?”
宋宜摇头道:“不用啦,他忙,我回去了。”
回去看家,看她舅舅的家。
杜若叫住宋宜:“二小姐,请听杜若一言。”
半晌后,气氛凝重,额间的汗珠汇聚成线,顾不得擦拭。宋宜手心攥成拳,要是杜若再挑拨一句,宋宜就打烂他的脸
宋宜冷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杜若道:“二小姐可以找大人对峙,便知杜若话语真假。”
宋宜笑道:“我会去问,杜若,如果你的话有半句假话,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宋宜也有办法让你不得善终。”脸是笑着的,但语气冰冷,如雪山初融。她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气急下口不择言。
但她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马场。
马上的身影如日如月,似光胜烛,迎光而来。他的身形有些晃眼,宋宜手捂住了半边脸,却还是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陆敬风下马,笑道:“来了很久了吧,我去换身衣服就陪你去骑马。”
宋宜淡淡道:“先陪我说说话吧。”
凉亭。
陆敬风想命人送来茶水点心,宋宜一一拒绝,陆敬风有些奇怪,这不是素日的宋宜,除非她心中有事,是大事。难道是……老实说,陆敬风还没想好成家,如果宋宜要承诺的话他不知道能不能给。
宋宜道:“陆敬风,你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陆敬风以为宋宜是气他这几天没有见她,打趣道:“对不住,这几日忙着练兵……”
宋宜淡淡道:“那日你说你不会离开,那在来之前,你作了多少心思?”
陆敬风道:“什么?”
宋宜冷笑道:“我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大人龙章凤姿,可大人,蒲柳无心叨扰,是大人委身靠近。真是委屈了大人!”
陆敬风眼神凌厉,她知道了什么?!
宋宜道:“你知道我舅舅虽为曲靖太守,可一半的破虏军尽听他差遣吧。”
陆敬风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宜笑道:“你是为了那一半破虏军才靠近我的吧,和我在一起后,发现我舅舅还是不相信你。想着我还有利用价值,才让我留在曲靖的吧。”
陆敬风额间青筋暴起,汗水自发间流到脖颈,怒道:“别胡说!”
宋宜淡淡道:“看来是真的。”陆敬风这个样子,是典型的谎言被拆穿后的表现,宋宜大学学过一点心理学,看人基本是准确的。他若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宋宜也许还会怀疑几分。
宋宜道:“这个份上了,还不能坦诚相见吗?”
心境清明之人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
陆敬风道:“我是为了破虏军。”其余的,他并不想解释。
宋宜道:“我知道了。”想说的话千千万万,但从嘴里说出来的,只是一句:“我的心思也不纯,彼此彼此。”
第47章 坦白
宋宜努力笑道:“我看你长得像白师兄才和你在一起的,各怀鬼胎的人果然臭味相投。”感叹了一声继续说:“我们没有欠对方什么了,不必愧疚也不必纠缠,我去陈州找我舅舅,你在曲靖守你的鸿图。就此别过。”
宋宜根本不给陆敬风说话的机会,都走到尽头了,最重要的是好聚好散。
他妈的,长得像白师兄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好人。
宋宜的背影,淡然而坚决,他想留下她的,但宋宜这番话语,让他怎么狠心强留
让自己躺了一天,再大的事也能面对了。宋宜起床,去后院牵来紫追。她舅舅临走时,没有带走紫追,他说宋宜需要它。她舅舅说对了,宋宜真需要它。
宋宜拍着马头,笑道:“好紫追,你比男人可靠多了,我们这就去陈州,等别了舅舅,我带你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好不好”
马嘶叫了一声,表示同意。
宋宜飞身上马:“那我们走吧。”她又有新生活了,日后的旅途,应该不会让陆敬风参与了。
一出南府,才惊觉曲靖已沧海桑田,哀鸿遍野。
街上路上,人们哭着喊着要离开,不少人顾不及老人小孩,任他们哭喊厮喊,只奔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宋宜下马拦住一个人:“怎么回事”
“鲜卑人要破城了,姑娘快些逃命吧!”
“陆州牧怎么会让鲜卑人攻进来”
行人推开宋宜的纠缠,愤懑道:“别提他了,手下人通敌都不知道,废物!那个叫杜若的,昨日说要去城外练兵,把破虏军都带走了,却没有带回来,今日鲜卑人就来攻城,里应外合……”
宋宜道:“陆州牧呢?”
“谁管他,让我们颠沛流离,早些死吧!”
宋宜飞身骑马,往太守府赶去。沿路都是哭声喊声尖叫声不绝,行人摩肩接踵,踩踏不绝,血光流现。宋宜似置身于修罗地狱,她能救得了谁
无人守城门,能逃的人都逃了,
陆敬风却不逃。
宋宜扶起躺在太守府门口的陆敬风,拍拍他的脸:“醒醒,我们要快点离开。”
陆敬风笑道:“离开我能到哪里去”
宋宜道:“先逃命再说。”
陆敬风道:“不逃了,逃避了大半辈子,是该结束了。”
宋宜使全力拖动他的身影,他却不动分毫,他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要活着我以为我活得玲珑剔透,却连一个杜若都可以瞒我。我竟然不知他是昌平王派来的细作,傻傻将出城令黑虎符交给他,我的计谋抱负就是一个笑话!”
宋宜道:“重头再来,天大地大,怕什么?”
陆敬风笑道:“可我怕了!我怕了十五年了,我怕的事情全都向我走来了!”
宋宜看他有些痴呆了,劝阻是没有用的,可她力气没有陆敬风大,怎么把他拖上马
宋宜拉着他的手,凄然道:“鲜卑人马上要破城了,你快点跟我走。来日方长,再黑的夜,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陆敬风不为所动,仍说:“走,我还能去哪倒是你,快点走吧,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你不知道吧,鲜卑人破城后,要屠城庆祝的。他们喜欢把人绑在马后,绕城奔跑,听马后之人求饶而绝望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