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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

    清薇道,“老爷子如今怎么好跟十几岁的时候比?那时候一顿饭吃下去,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又饿了,这些能填肚子的东西,自然吃起来又香又甜。如今只是做个调剂,如何能吃出那种味道?再者当初想来还有亲友在侧,大家热热闹闹抢着吃,自然觉得有滋味。如今孤零零一个人,晚辈们都紧着你吃,也就没意思了。”

    赵训闻言微微一怔,将看好了一粒花生抢过去剥开吃了,这才叹道,“真叫你说着了。我还有个兄弟,家里穷,所以从小,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个争。他比我聪明,所以爹娘和我咬牙供了他去学堂里跟着先生念书。其实也没念几年,但……”

    但已经足够让他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后来爹娘没了,在弟弟的鼓动下,两人索性背井离乡去参军,就选中了当时已经占领大半土地的大魏军。

    那时豪气干云,总觉得前路一片坦途,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都不在话下。

    然而大魏还没有立国,只有脑子没有武力的弟弟,就死在了乱军之中,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沉默了良久,赵训才勉强振作精神,笑道,“让你见笑了,人老了,就总免不了回忆当年。总觉得那些事才过去没多久,像是还在眼前似的,可一转眼就是几十年了。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您这么精神,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呢。”清薇道。

    赵训摇了摇头,“年轻时想的那些东西,我如今都有了。也就是这些不成器的儿孙放不下,不然我就是现在闭眼,这辈子也值了。不过现在看来,儿孙们也该放他们自己出去闯,说不准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清薇知道他是因为赵定方的事心有所感,也不点破,转而道,“尚书令病了,想来其他人也该着急了。”一滩浑水的朝堂,形势也要逐渐明朗起来了。

    谁是站在皇帝这边的,谁是观望的,谁是站在对立面的,很快就遮掩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陡然听得窗外一阵喧哗声,声势极大,闹哄哄的不怎么能听清。两人对视了一眼,清薇起身,将窗前的帘子掀开,支开窗户往外看。但见一骑绝尘,朝御街而去,已经只能看见背影了,但远远的还是能看到他手中旗幡模样的东西在风中飞扬。

    清薇心下一动,身边的赵训已经道,“露布飞捷!”

    声音沉稳有力,若是忽略掉有些不稳上扬的尾音,倒颇有一国宰辅的气度。

    清薇转过头来,朝他道,“又要恭喜赵相爷了,佳讯频传,可不是天兴赵氏?”现在大魏边疆还算安宁,唯一的战事就是西南,露布飞捷,自然也只能来自这里。看来,赵瑾之在西南的行动非常顺利,想必不日就可班师回朝了。

    “同喜同喜。”赵训也笑眯眯的朝清薇拱手。

    这意思就太明显了。清薇面上有些发热,忙转过头,重新将窗户放下来,又合上帘子,等觉得脸上的热度不那么高了,才转回身来。不过这一转身,一阵焦糊的味道传进鼻子里,清薇“哎呀”了一声,连忙快步走回去,将铁丝网从炭盆上取了下来。

    光顾着高兴,忘记火上还烤着花生了!

    赵训见状,心里有了数。自家大孙子这个媳妇儿,已经有几分谱了。

    再往下,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他这老头子就跟着瞎搀和就不合适了。老爷子当年也是在战乱之中结识了逃难的老太太,一来二去才彼此留了心。大儿媳妇林氏,更是赵定远自己挑的人。因此他对让年轻人稍微接触一下,并不排斥。

    事实上大楚如今的风气大都如此。虽说讲究个门当户对和父母之命,但在一些方便的场合如各种宴会,在有父母亲人陪同的情况下,让年轻男女结识相处,他们也不会排斥。毕竟往后要过日子,还是要让孩子们自己喜欢才好。

    这样想着,他施施然跟着走过去,在铁丝网上扒拉下来一个花生,剥开。因为还有一层壳,所以虽然外面烧糊了,但里面的花生却只是微微有些焦黄。赵训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点头道,“火候正好。”

    ……

    西南大捷的消息传回来,整个京城自然都跟着振奋了。

    虽然还没开始打,大家就觉得这场仗并不困难,但毕竟已经好些年没有打过胜仗,还是十分值得高兴的。就连原本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气氛沉闷的朝堂,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虞景更是高兴。

    去年他刚刚登基,什么事情都还没办,就遇上了江南水患,逼不得已甚至下了罪己诏。今年更是才刚开年,这些臣子们就不想让他好过,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时候,他迫切的需要一件事来转移一下视线,正好捷报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不早不晚,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而且赵瑾之是他的人,打了胜仗,在朝堂乃至整个大魏的声望都会提升许多。对现在的虞景来说,等于是凭空多了一份助力。

    虽然这助力暂时回不来。

    所以在高兴过后,虞景颁下的第一道旨意,除了封赏之外,还让赵瑾之尽快班师回朝。无论什么时候,武力都是最具有震慑力的东西。哪怕现在京城中还有其他军队在,但虞景对他们却没有多少信任,当然还是赵瑾之尽快回来比较好。

    而就在满城欢欣鼓舞的这一夜,尚书左仆射林海潮家中来了个神秘人。

    对方进了门,直到见到林海潮当面,这才将兜帽取下,露出真容,朝林海潮笑道,“林相别来无恙否?”

    “薛贤弟请坐。”面对此人,位高权重的林海潮面上却不见任何骄矜之意,让了座,这才问道,“不知薛贤弟此次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想为林兄指条明路罢了。”薛海说到这里,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厉声问道,“林相可知,自己已是危在旦夕?!”

    林海潮的确是被这一声喝问惊了一跳,但旋即反应过来,这是纵横家们惯用的伎俩,先从你最在意的问题上下手,震慑住之后,自然就任由他们摆弄了。跟市井间那些算命看相的人差不多,不过是诈他罢了。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不会少,因此在一惊之后,便平复下来,含笑问,“危从何来?”

    “从右边而来。”薛海道。

    林海潮面色微微一变。这话看起来意味含糊,但落到他身上,指向就十分明确了。——他是尚书左仆射,官阶比尚书右仆射正好高半品,尚书阁中,自己的排位也在赵定方之上。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今陛下眼中,只有赵定方,哪有尚书阁?就连尚书令崔绍都称病不朝,何况他这个尚书左仆射。

    这本来就是林海潮自己的心病,此刻被人指出来,他在微微羞恼之后,心下却不由一动,看向薛海,“入朝为官,本来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