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够,也就没有再提。这会儿若特意说,倒像是清薇在刁难他,所以只含糊过去罢了。
清薇揉了揉额头,“那别吃这些凉菜了,这些都是下酒的,吃下去也不管饱。我再替你炒几个热菜来。”
“不必这样麻烦。”赵瑾之道,“若有面条就下一碗。”
清薇想了想,道,“有了,早上揉了面,本来是打算烤面饼的,我去做了来。”顿了顿,又问,“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
赵瑾之和许东升本来就是散衙了才过来,之前说话又耽搁了不少时候,现在前头已经在打烊了,请来帮忙的工人已经回家,就只剩下住在店里的几个,倒也不怕被人看见。
赵瑾之立刻站起来,“我与你同去。”
两人来到厨房里,只有赵大一个人还在收拾。清薇道,“你先去歇着吧,我做点儿吃的。待会儿我来收拾便是。”
“东家做完了放着我来收拾就好。”赵大说着,又朝赵瑾之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这才快步离开。
赵瑾之对清薇道,“你店里的这几个人都很有眼色。”
赵大平日里看着是一个木讷实诚的,但这种时候也知道该避嫌,让赵瑾之非常满意。
清薇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放在柜子里的面团取出来,放在案板上,略略沉思,决定好了要做什么,这才开始动手。赵瑾之看她飞快的将面团分成剂子,忙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清薇道,“外头靠着廊下的地方,有个箱子,你帮我搬进来。”
赵瑾之依言将箱子搬进来,不由问,“这里头装了什么,看着不算大,却这样沉。”他之前本以为是食材,看样子应该不是。
清薇抿唇笑道,“你打开瞧瞧?”
赵瑾之将箱子打开,却见里头放着的,都是手指头粗细的石子,大小倒是十分均匀,洗得干干净净的装在箱子里。他一愣,“怎么把石子装在箱子里,难不成这也能做成一道美食不成?”
“你说对了,这就是用来做一道美食的。”清薇道,“这些石子可是大祸花了不少功夫从河沙里挑出来的,颗粒均匀,也没有明显的棱角,只有这样才算合用。”
“究竟用来做什么?”赵瑾之饶有兴致的问。
他以前并不算多贪口腹之欲,也极少将精力注意在这上头,痛快时固然大碗喝酒大块喝肉,条件艰难时,吃糠咽菜也忍得过去。还是认识了清薇之后,才忽然意识到圣人为何云“食色性也”,这入口的东西做到极致,是能够给人莫大享受的。
之后他才对这些东西起了兴趣,知道这一个吃字竟还蕴含了那么多的学问。有些菜谱上所写的食材处理方法,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不知做出如何能想得到。
不管哪一行,做到了极致都不免令人感佩。
不过赵瑾之觉得,清薇做菜的理念,和寻常的厨子也不大一样。她并不耐烦做哪些步骤太过繁复的菜,更愿意将简单的东西做出更好的味道。此外,对那些偏门的,甚至已经没人知道的菜谱,她也很有兴趣。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于清薇而言,厨艺既不是她谋生的手段,亦并非她潜心钻研的道路,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兴趣,既然是兴趣,自然是由着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所以她拿出再奇怪的菜谱,赵瑾之都不奇怪了。上回他还见清薇把铁块放在汤里一起炖,据说补血益气,也不知真假。但赵瑾之实在想不出,这石子该如何入菜,又能有什么效用?
清薇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一面说,一面手脚麻利的将一个个的小剂子擀成了薄薄的一层面皮,揭起来几乎呈半透明状。等都弄完了,她洗了手,到灶前起火烧锅,然后让赵瑾之将那一箱子石子都倒进锅里,用铲子翻炒。
赵瑾之:“……”
虽然觉得难以理解,但他还是依言做了。
“炒”了一会儿,清薇伸手在锅里隔着一段距离试了试石子的热度,然后撤了火,取出一个铁盆,让赵瑾之将石子铲进来,而她自己则站在一旁,看准时机,时不时的将一张面皮铺在石子上,被更多的石子盖住,如是反复,直到案板上的面皮都用尽了。
赵瑾之这才明白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是用这石子的热度来把饼烙熟?这想法倒是很有趣。”
清薇道,“这是在一本杂书上翻到的。据说这样烙出来的饼受热均匀,味道也很香。不过石子前一阵才弄好,我一直不得空,今日也是头一遭儿用,不知味道如何。就劳瑾之陪我一试吧。”
“固所愿也。”
石子上的热度散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冷下来了,两人将石子重新放回箱子里,饼取出来用碟子盛着。被石子烙熟的饼上带着一个个浅浅的“坑”,散发着一股面粉的香气。清薇掰了一块下来,自己尝了一口。口感比她想的要软一些,但味道也不能说太好。毕竟面团里什么都没放,只有面饼原始的滋味。
倒是赵瑾之道,“这个饼正好用来就凉菜。”
然后果然就着凉菜将所有的饼都吃完了。
清薇琢磨了一阵子这种饼的改良办法,便听赵瑾之问,“清薇,你当真要做房屋的生意?”
“这是自然。”清薇回过神来,暂且将食谱放下,道,“这种事早晚都会有人来做,为何不能是我?况且也不单是为了我自己,于国于民都有好处。我既然想到了,自然要做。”
赵瑾之道,“别处也就罢了,总能设法弄到,承天门外那块地,你打算怎么办?人人都知道那里是要用来修建帝王行宫的,若将这块地方拿出来给你建房售卖,岂不打了陛下的脸?”
“这你就放宽心吧,”清薇道,“陛下怕是巴不得有个机会能将这块地给处置了。”
赵瑾之眼神一闪,猜到恐怕是宫闱隐秘,但还是没忍住问,“这却又是为何?”
“当年先帝病重之时,顾念旧情,将三个儿子都封了王。便是为此,储位争夺又添了几分凶险和波折。不过世人却不知晓,先帝当时更是预备将这块地方拿出来,建造三座王府。明面上是让他们待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安分守己,其实是希望三位王爷守望相助,以免陛下将来不念旧情,处置他们。只是后来病情加重,未及实施罢了。”清薇道。
几位王爷本来就桀骜不驯,对虞景这个皇太孙更是一直看不上眼,已经成了虞景的一块心病,所以这片地方虽然好,但虞景自己是不会用的。但是偏偏也不好挪做他用,因为当时先帝的打算虽然没有张扬出来,但几位王爷都是知情的。不过他们各有打算,所以对此也不甚热心而已。
当然,从前不热心,不代表现在也是这样,所以虞景就是想动,也要斟酌。
现在清薇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