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之类的词,于是整个人都变得放松甚至懒散下来。
用餐到一半的时候,楚斯余光里飘过一抹白色。
他转头朝窗外看去,阴冷了半月有余的天终于落下雪来,安安静静,漫漫洒洒。街上往来的人都停了脚步,下意识伸手去接,而后笑着转头和身边地人说着什么。
给他们当背景的,是街上商店大片大片明亮的橱窗,有很多上面都喷着类似的彩绘和相同的话——
我很爱你。
去年的这场纪念日里,也许是想起灾难来临时那种措手不及的孤独感,很多人在纪念日钟声响起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身边的人说出了这句话。亲人、友人、爱人,一个感染一个,再经过不断发酵,到最后居然成了这个纪念日的标语。
今年纪念日前,各处都早早地打出了这样的装饰和布置,成千上万的城市和无数条纵横交错的街道在这天夜里都缀了点缱绻深情,以至于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动人起来……
几个少年人不知说了什么,笑闹追打着从窗前过去了。
没过片刻,一对老人也在细雪中互相搀扶着,缓慢地从窗前经过。
楚斯眸子一动,看向萨厄·杨,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清除那些实验组织,会觉得不习惯么?”
毕竟对于他来说,从有记忆起就是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从没有体会过被时间追赶的滋味,现在突然落回常人的世界,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遗憾。
萨厄·杨举着杯子的手停了一下,紧接着,那双好看的眸子便弯了起来,眼里盛着落地灯温暖的光。他碰了一下楚斯的酒杯,说:“不会,其实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能跟你一起老去。这样,在化为坟墓的时候,就可以对你说:我爱你,有一生那么长。
楚斯突然明白了埃斯特那句话的意义——有些事情,即便不用纸笔,也一样会被铭记。
比如“我爱你”。
这句话的表达方式总有千千万万种,每天,每时,每刻,在每一个不同角落上演——
就像楚斯回答说:“等以后老了……”
就像萨厄·杨说:“我很高兴。”
就像街角有一对拥抱的年轻情侣;而埃斯特正坐在蒙卡明菲里,指着墙上那句话,说给蒋期听;
再远一些的地方,邵珩给老爷子泡着茶,絮絮叨叨地让他注意身体;梅德拉上将则跟女儿连着通讯;
星球另一头,精锐训练营的陆地基地里,唐他们那几个出生入死过的伙伴大笑着碰了杯,大快朵颐。
茫茫太空里,卡洛斯·布莱克在床边坐下,冲床头柜上妻女的照片说:晚安,第29128天,我依然很想你们。
……
阳光依然干净,星河依然灿烂。
世界也依然在长久深情中缓缓地朝前走。
于是时间奔流,得以见证人间在漫长岁月里,所有的永恒和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