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例会照常召开。

    即使一早就确定了，靳桑浯这时候才宣布：革新医疗新的研发重点为自助式健康检测机，项目团队负责人为即将任职资深主任工程师的席苏虞，监督人为策划部经理叶念斯，项目由席苏虞入职时启动，即清明节后的第一天，4月5日，下周二。

    靳桑浯话落，叶念斯便转头看了季澄非一眼，只见她双眼瞪圆，不可置信地盯着靳桑浯。

    一下会，季澄非跟着靳桑浯后脚出门，直到总裁办公室，确认门关上后，开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她的声带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一字一句吐出来时，仿佛伴随着低吼，又宛若呜咽。

    和她的激动不同，靳桑浯好整以暇地踱步至老板桌旁，摸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发现水已经凉了，自己又去接了一点热水，这才回过身，不疾不徐地说：“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她说的极为真诚又无辜，季澄非找不到一点可以指摘的地方，登时泄了气。

    紧绷的肩膀沉下来，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这时候李姝玉敲门进来，端给季澄非一个马克杯，而后悄然退出。

    这是她的专属杯子，杯里是她喜欢的可可。

    她皱了皱鼻子，低声道谢，啜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味蕾上绽放，让她得到了点力量。

    终于还是直了直脊背，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周六到。要一起去接她吗？”靳桑浯答。

    季澄非“哼”了一声，撇撇嘴说：“她都没有跟我说要回来，我干嘛要去接她。”

    靳桑浯低笑一声，说：“那好吧。”

    季澄非脑门一皱，小瞪了靳桑浯一眼，换来对方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你这个人……你……”季澄非把马克杯放到茶几上，“砰”得发出一声响，抱怨，“你怎么不劝我一下！”

    靳桑浯无奈摇摇头，说：“你自己做决定，澄非。”她仿佛刻意停顿了一下，又像是在斟酌词句，“如今我很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不知道这句话又刺到了季澄非的哪一点，她有些恼羞成怒的地叱道：“我幸不幸福和席苏虞有什么关系？！”

    靳桑浯微微笑着喝了口水，不再接话。

    季澄非被靳桑浯的沉默惹得更加羞恼，还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的观点，但被敲门声打断。

    “请进。”

    “靳总，李总来了。”李姝玉说。

    靳桑浯看了季澄非一眼，后者“哼”了一声，推门离开，靳桑浯这才微笑着说：“请他进来。”

    *

    例会之后没多久，叶念斯通过自己办公室的座机接到了总裁办李姝玉的电话：“叶经理，靳总请您上来一趟。”

    没想到季澄非这么快就放过了桑浯。

    心中这样想着，笑着去了总裁办，却没在第一时间见到靳大总裁。

    李姝玉把她请到休息室，面露职业的笑容，用公式化的腔调说：“市医院的院长突然来了，麻烦您等一会儿。”

    叶念斯接过她递过来的玻璃杯，有些疑惑地看了李姝玉一眼，休息室的杯子当然应该都是纸杯。

    李姝玉右边的嘴角弧度大了一些，职业的笑容被这个俏皮的角度打破，接着挤了挤左眼。

    叶念斯一愣，旋即低低地笑了一声，说：“谢谢。”

    李姝玉朝她点头，“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李姝玉出去后，叶念斯仔细观察了一下玻璃杯，发现杯身有着繁复的手工雕刻花纹。

    叶念斯微笑着抿了一口水，幻想着靳桑浯挑选这个杯子的样子。

    她必定会右手执杯，左手拖在下方，纤细的手指白得像通透的玉。将杯子举至眼前，或者再高点，旋转着观察它在灯下的折光。那光芒晶莹璀璨，落在她如乌玉一般的眼底，如夜空中遍布的星辰，广袤沉静。最后她会用手指轻弹杯身，圆润甲盖与透明的水晶瞬间的触碰，溅出一声脆响，在空气中漾开优美的余韵，丝丝入耳。

    在靳桑浯身边久了，她大概也会喜欢上水晶杯这种工艺品。

    坐着看了一会儿报纸，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将报纸放回原处，出门便看见靳桑浯把一个背影送出总裁办，转过头对向了她。

    “靳总。”叶念斯脸平平地说。

    靳桑浯点头，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腔调平淡地回道：“抱歉，久等了。进来吧。”

    叶念斯跟在靳桑浯身后，进了办公室，一转身、一关门，再转身，靳桑浯就施施然站在她面前，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凝视着她。

    叶念斯溜上前，圈住靳桑浯的腰，把她带回老板桌后，待她坐下后便坐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搭在椅子靠背，一手不自觉地捏住了她的发梢，拇指随意弹动着。但脸依旧是平平的，俯视着她，还刻意压低了声线，沉稳地问道：“靳总叫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靳桑浯也故意用严肃的认真的语气吐出两个字：“出差。”

    “啊？”叶念斯一下就破了功，蜷起腰，瘪下嘴，可怜兮兮地问道，“这次你又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眼含笑意，靳桑浯摸了摸叶念斯惹人爱怜的面容，“是我们要出差。”

    叶念斯登时眉目愉悦的上挑，“真的？去哪？什么时候走？可以待几天？”

    她语速极快，靳桑浯竟然也记下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答：“真的。去海南。下午就走。时间待定，但是一定会在清明之前回来。”

    “啊，海南啊。现在应该很热吧，我好像还没有夏天的衣服。我们会去沙滩吧？”想起什么，一挑眉，“要不要买比基尼？”

    靳桑浯笑，“你也不问问我们是去干什么的。”

    叶念斯眨了眨眼，认真道：“我问了，是你没有回答我。”

    靳桑浯笑而不语。

    “我真的问了。”叶念斯心虚，但面上还是一派镇定地重申。

    靳桑浯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温声说：“好，你问了，我没有回答你，是我的错。”

    她态度如此好，倒得个叶念斯的一推。

    靳桑浯笑着把桌上的文件递给她，叶念斯浏览片刻：“你是想买这个主动脉瓣环系统的专利？”

    靳桑浯颔首，说：“目前市场上都是经心尖途径植入治疗主动脉反流的，但是这个系统可以通过外周动脉途径治疗，这个方向在国际心血管介入领域上都很少有突破成功的。研发这个系统的是安南大学的郭瀚光教授，先前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派那边分公司的人和他谈过，但是一直没谈拢，又派了总公司的人过去，还是不行。不久他就请假消失了，刚刚李总得到消息说他在海南度假，我们过去和他聊一聊。”

    叶念斯又将文件仔细看了一下，微皱了眉说：“安南大学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