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靳桑浯。
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甚至连惊讶都没有,讨论文件时都没有出声让她回避。
应该是大概猜到自己要来吧。不知道华格赫有没有给她说自己的那通来电,不过直接打给靳桑浯的奇怪的昆布市号码怎么也该猜到是自己了。
她现在也听不进去她们讨论的任何话,眼里心里都只有靳桑浯的样子。
看着她低头看文件,偶尔对李姝玉交代几句;看着她咳嗽几声,然后闭着眼喘息一阵,小白急匆匆站起来,想给她将吸氧管戴上,被摆手制止了,这时李姝玉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她平复。稍后,小白将床头立柜上放着的那杯盛着清水、仍旧晶莹璀璨的beluga递给她,她手微颤着接过,小抿两口。
文件其实并不多,但因为靳桑浯说话没有底气而语速更加平缓,还是花了好一阵才看完。
这份文件是马上要用的,要不然李姝玉也不会这个时候送过来。
最后,李姝玉收拾好东西,投给叶念斯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离开了。
然而靳桑浯还是没有看叶念斯一眼,只是转头让小白帮她把床降下去。
小白把床降到了15度,见靳桑浯闭着眼稍稍颔首便不再说话,尴尬地看看叶念斯。
吊瓶里的液体不多,她直接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就叫护士来给拔了针,又量了体温,没有发热。
护士走后她直接在床边坐下,紧盯着靳桑浯的反应。
靳桑浯紧皱着眉头,没多久就睁眼作势要起来。小白马上起身,扶着她进了洗手间,然后退出来,关上门。
叶念斯无措地站起身,关门声响起的下一刻就传来了水龙头哗哗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水声掩盖下的一阵阵作呕声,其中还混着呛咳。
叶念斯瞬间红了眼眶,几步走到洗手间门前想开门,却被小白拦了下来,对着她皱着眉摇摇头。
肺炎要打消炎药,不管选择了对胃刺激多么小的,靳桑浯的胃还是承受不住。
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叶念斯脱力地捂住脸蹲下。
小白吓了一跳,跑去把整包抽纸拿来塞到了叶念斯手里。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让她一头雾水,现在叶念斯一个大美人又哭得隐忍地让人心疼,可是她要时刻注意着洗手间里的情况,又不能安慰叶念斯,心里也犯难。
过了一会,小白听里面呕吐的声音停止了,拍拍叶念斯,“我要进去了。”
见叶念斯点头,她接杯温水,取了一件干净的睡袍,敲了三声门之后打开它。
靳桑浯跪在地上,靠着洗手池,闭着眼喘息,冷汗濡湿了她额前的发,打湿了她的衣服。
刚刚一直趴在那里,她背在长时间一个姿势后,现在就像有人一刀一刀捅着似的,现在整个人动都动不了。
小白挂起睡袍,放下杯子,扶她坐在专门准备好的沙发上,端着杯子给她漱口。然后又给浴缸里放水,倒入精油。
等她做完这一切,转头看向靳桑浯,此时靳桑浯呼吸已经平稳,朝小白点点头。
小白扶靳桑浯走到浴缸边,就见叶念斯眼仍旧通红地两步走了进来:“你要洗澡吗?我帮你!”
靳桑浯闭了闭眼,等眼前的黑雾彻底散去,然后侧头对小白语气平淡地开口:“让她出去。”
“好。”小白点头答应,挽过叶念斯的胳膊就把她带了出去。小白个子小,力气却很大,叶念斯也不好挣扎,只有和小白一起出去。
小白关上门,又守在了门口。
叶念斯皱着眉:“她每次都一个人洗?”
小白点点头,眼里也是心疼。
“她的身体,能行吗?”
“嗯。主要就是把汗冲一下,”小白说,“而且是坐着的,没有问题,看着时间提醒她不要在里面睡着了就好。”
过了大概有十五分钟,靳桑浯自己摇摇晃晃地推门出来。小白反应快,一下就扶住了靳桑浯。
叶念斯咬咬内唇,尴尬地收回了伸出的手。
靳桑浯泡了热水澡,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抬头一望时间,然后今天第一次把视线落在了叶念斯身上。
叶念斯的心和胃一下纠了起来。
靳桑浯的视线只停留了两秒,而后平缓地移向小白,带着虚弱的气音吩咐:“小白,把格赫叫来,然后带她去吃饭。”她顿了顿,补充道,“外面卖粥的那家。”
叶念斯泛红的眼眶又有流泪的趋势,她往上望望硬是忍了回去。
*
没等华格赫来,靳桑浯就让小白带着叶念斯离开。
叶念斯没有胃口,勉强喝下小半碗山药小米粥,问了小白几个关于靳桑浯身体的问题,小白也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来三白市的目的终于被她想起,混着她的其他思绪搅得一团乱。
舅舅怎么办?
靳桑浯这样,又让她怎么开口?
她又那么地心疼靳桑浯,让心脏纠成一团。
大概她的人生就是如此绝望,没有出路。
*
回病房的时候华格赫黑着脸瞪着靳桑浯,站在病房中央,后者不知何时戴上了吸氧管,刚刚的血色也全然不见。
只是她的表情疏淡,眸里是沉静的清辉,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她们回来,华格赫恶狠狠地看着叶念斯:“你!于明辉住的还是在之前那家医院院?”
“干、干什么?”叶念斯愣愣地问。
“干什么?给他肾移植!”
叶念斯彻底愣住了,转头看向靳桑浯。
“格赫。”靳桑浯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在医院的白炽灯下,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一是想提醒华格赫不要太出格,二也确实是华格赫声音太大,让她胸闷。
华格赫深吸一口气,观察靳桑浯的情况,见她咳嗽平息后,转向叶念斯,开口已是冷静的语气:“于明辉还在之前那家医院?”
叶念斯愣愣地点头。
“主治大夫没变?”
“没有。”
他皱眉点点头,语气不耐烦地说:“你跟我来办公室,把于明辉的具体信息说一下,今晚我就过去处理肾移植。”
叶念斯听清了隐含的意思,问:“我不过去?”
华格赫转头看向靳桑浯,没有回话。
屋内沉默了一阵,靳桑浯才徐徐转过头,望向叶念斯,没有血色的薄唇轻启:“你留下。把你的身份证和钱包给小白。”
她腔调十分平淡,却有些不容质疑的意味在里面,面无表情,乌玉一样的眼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这样的冰冷,她是第一次见到。
这甚至违背了靳桑浯的秉性。
即使在很久以前,靳桑浯唯一生气的那一次,她都没有这么冰冷过。
当时她还说:“念斯,人生不过生老病死,生与病不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