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直抱着不置可否的冷淡态度,而海因希里面对副官的疑问时也只仅仅说了一句话:“时候未到。”
“姐姐既然没有争斗之心,弟弟适当回避亦不失为一个办法。”
西防军的统领扬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来,茶几对面端庄典雅的女子却因他眉宇间不寻常的气息微微皱起眉来:“海因希里……”
“姐姐放心,我身负索罗家族的盛衰成败,自然把得住分寸。”海因希里却是倏然的扬起嘴角,悠悠转了话题,“比起这个,听说那位伊莉娅·阿代尔子爵小姐最近要离开了?”
“洛林·阿代尔子爵的夫人亲自致信给我,说是为伊莉娅小姐拟定了婚事,希望她能够在近期回去,至于走不走要看陛下的意思,本不是我能做主的事。”
海因希里微微扬起下颔,日暮的余晖沿着颈部明晰的线条淌进军装的领口。
此刻话题中的主角正在努力挤占皇帝难得的下午茶时间。
“伊莉娅不想现在就回去。”
“为什么?”这个季节午后两三点钟的太阳没有夏天那样来的热烈,懒懒洋的透过单薄的乳白色窗帘射进来,金色的尘埃在空气里漫无边际的漂浮,年轻的皇帝专心致志的细品手里的伯爵红茶,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撅起小嘴一脸委屈的女孩,不由微微扬起唇角来。
“哥哥会安排我嫁人的。”
“虽然年纪小了些,但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洛林子爵为你做这些打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即便是朕也无法干涉啊。”
“可是他会叫我嫁给不喜欢的人!”女孩子娇俏的声音立马拔高,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睛。
阿代尔家提出的要求在情理之中,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的驳斥,纵然对这个在西防军中掌握不小势力且野心勃勃的家族他并不全然的放心,但毕竟名义上这位子爵小姐是以客人的身份留在巴琳雅·索罗公爵夫人身边的,倒是这位子爵小姐本人的态度多少叫皇帝有些意外。
“这不是朕可以插手的范围。”优雅地扬起嘴角,年轻的皇帝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最近听巴琳雅夫人说你一直要闹着出宫,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伊莉娅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皇帝抬抬嘴角:“有想见的人?”
对方低了低头,附带表示肯定意义的“嗯”了一声。
“是卡诺?”皇帝失笑。
帝都军异军突起的青年才俊,洛林·阿代尔子爵若是有意联姻的话倒是件麻烦的事情,但话又说回来,伴随着权力争夺而存在了千百年的政治联姻就真的可靠么?
对面女孩被说中了心事般飞红了脸颊,皇帝却将视线移开,思绪一时飘到很远。
“皇帝陛下,修格·埃利斯公爵急报!”门外的侍卫声音洪亮,打断了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谈话。
这时候,柯依达·亚格兰公主也在国防部同时接到密报:远在塔伦的安妮卡大公妃不幸小产,不仅失去了腹中已经成形的男胎,本人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撒手人寰。
与远在北方的帝都相比,地处南疆的塔伦回暖更早,法贝伦·雷诺外务卿却觉得夜里的风平白带着凉意,渗透到制服的领口里。
安妮卡·德拉女大公的遗体已经入殓,停在官邸的正殿之上,一排排的白烛环绕,苍凉的光芒仿佛是在为步入天堂的亡灵祈祷。
年轻的外交官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上渐次消失的苍白烟雾,湖绿色的眼瞳深沉如水。
“你竟然也会露出那样伤感的神情,真是少见啊?”
修格的声音传来,这年轻的枢机卿负手立在他的身侧,犀利的银色短发,两三点烛光倒映在冰凉的镜片上。
“那时候安妮卡公主的沙龙可是贝城的一大盛事,似乎那样的女子天生就应该站在灿烂的华灯之下受万人瞩目。”法贝伦的思绪停留在记忆的某一处角落,隔了许久方被幽幽地拉回来,“那时候的人们,即便是我,也无法想到……”
“历史本就是有无数的巧合构成。”
与法贝伦表露出来震惊和些许伤感不同,修格只是震惊于噩耗的突如其来,并头疼于今后一些将要面临的善后工作而已,他本人对于这位年轻貌美却手段凌厉的女大公并没有太大的好感,亦没有全然的恶感,顶多只是基于利益基础之上的博弈而已。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女大公在这个时候猝然去世,实在给他造成了很大困扰。
亚格兰势力插深入塔伦腹地,之所以没有引起民众太大的反抗,安妮卡女大公以拜瑟大公之女的身份继承领主之位以及其深厚的人脉资源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
在某种意义上,利用塔伦原有的政权组织维持现有的秩序,要比将一切打破采取武力弹压要来得有效果。
但是这种平衡,在作为代理人的安妮卡女大公死后,面临着即将崩溃的危险。
“你认为真的是巧合么?”法贝伦微微侧了头,薄薄得唇抿成一条线。
“我命人收押了女大公身边的随时人员,正在等待医官的检查报告和审讯结果。”修格轻轻冷笑了一下,“明天,约了汉密尔公爵商量之后的事情。”
法贝伦闻言只是心照不宣不宣地点点头,转过身来望着门外深浓的夜幕:“看来,我也有必要回一趟东平军总部了。”
塔伦不能乱,这是两个人在此刻同时想到的问题,然而即便如此,在女大公以领主身份落葬之后的第三天,依然爆发了自亚格兰军入驻贝城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民众□□,致使修格不得不派遣宪兵控制局势,死伤无法计数。
密报呈上皇帝的案头,国务省内一片哗然。
“如何,监察长的建议?”
紧急召开的国务会议无果而终,皇帝波伦萨·亚格兰从国务省的会议室出来回到皇宫的一路上都未发一言,直到踏进自己私人办公室的大门,方才冷不防的出声。
紧随其后的柯依达微微怔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肃然的表情:“陛下,不妥。”
“哦?”皇帝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愕然,撩了一下宽大的法衣,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从削薄的唇线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以示继续。
“第一,塔伦事务由修格·埃利斯公爵全权打理,在修格尚未行动之前,帝都直接派出同为枢机卿的埃森监察长,会让人以为,陛下对于修格并不是全然的信任;第二,监察厅一旦出动,势必流血漂橹,但塔伦不比北疆,以暴制暴只会激化矛盾,于事无补;第三,请恕下官斗胆说一句。”柯依达站在办公桌前,停顿了一下,“监察长此人,还是摆在眼前比较令人放心。”
在皇帝的面前,她从不掩饰对于埃森·凯瑟此人的忌惮与疑虑,尽管此人作为监察长官至今以来并未作出任何有损于王国利益的事情,但这不过是因为,目前这个人的忠诚尚在可以驾驭的范围之内。
对此,皇帝只是会意地轻笑了一下:“如你所言,武力镇压确实只是下下策,可是柯依达,一旦逼的不以,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