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息,幸好烧的瑞碳虽有光但无焰,否则这日夜不息的烧着还不把人给呛死。
这瑞碳比一般的炭要耐用,而且一烧起来其热气就让人没法接近,整个福宁殿都被熏得热烘烘的,虽然司马抚儿觉得温度高了点,在殿内的时候把夹棉的衣服都脱了,但帝可喜欢了,所有公务全都搬到了福宁殿中处理。
被炭火熏烤了多日,司马史官正想乘着放晴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难得帝今日兴致颇高,准备微服出宫溜达。
以往她对帝总爱出去转悠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是一国之君,要微服,肯定要做不少的准备,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万一有个疏漏,可是动摇国本的。
但又一想,他是武夫篡国,以前行军打仗多年,马背上得来的天下,不比从小长在宫里即位的正统,宫里巴掌大的地方他自然坐不住。
不过这次听帝说要出宫溜达,她倒是极为的赞同,因为连日的阴雨已经闷在福宁殿多日,她正好可以跟着帝出去转转。
“现在汴京城哪里最热闹?”源流问夏怀忠。
夏怀忠呵腰答道:“宣德门东边的东角楼街巷,往东去是潘楼街,往南去是鹰店,还有很多出售珠宝、布匹、药材、木材的商铺,那一带商铺密集,最是繁华热闹。”
源流坐进了马车,吩咐御者去东角楼街巷。
这几十年来汴京一直都作为京城,因此发展得相当繁华,东角楼街巷又是汴京城极为繁华热闹的街巷,这里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每天五更的时候就上市了。
马车刚驶进东角楼街巷,车里的人就已经能听到外面人声喧哗了,司马抚儿掀起马车窗帘朝外看去,他们正好到了潘楼街,这条街上有很多卖吃食的店铺,什么酥蜜食、樱桃煎、香糖果子、旋炒银杏、西京雪梨、回马葡萄、西川乳糖、狮子糖、霜蜂儿、芭蕉干、柿膏儿、人面子以及各种蜜煎雕花等等,看得人都收不回眼。想自己还是小时候来过这,当年把这条街都吃遍了,还真是怀念这种走一路吃一路的日子。
源流示意御者就停在这,拍了拍还趴在窗口傻看着外面的司马抚儿:“别看了,跟朕下车,这就给你买好吃的。”
司马抚儿回神,正要分辩,源流已经下了车,司马抚儿只得跟着他下了车。
“爱吃哪个?”
司马抚儿一本正经道:“臣不饿。”
“又不是正餐,”源流自顾自的就在一个沿街叫卖的小贩那买了份西川乳糖。
司马抚儿一本正经的不接。
源流笑道:“我不爱吃甜的,抚儿不是就喜欢吃这些吗。”
谁说她爱吃这些的?虽然私下里爱吃,但她在外面一向很注意形象的,现在叫她沿街吃东西,形象还要不要了啊。
源流见她不接,还一脸鄙夷的样子,便自己往嘴里放了一块:“这条街本来就是小吃街,甭拘束。”又把这包西川乳糖拿到她面前,在她耳边低声道:“国库的钱,别浪费。”
又是国库的钱,司马抚儿瞪他一眼,接过那包糖,不客气道:“我要吃芭蕉干。”
既然是公款吃喝,司马抚儿买了一路,自己拿不了的,便让源流抱着。正好走到路边的一张石凳边,源流便将东西放下并坐下道:“抚儿,来坐会儿。”
估计他又累了,司马抚儿便也在另一边坐下,打开纸包就吃开了,源流陪她吃了点,一直到临近中午,司马抚儿问:“下面去哪?”
源流看了看周边,指着另一条街,“到那条街上转转。”
司马抚儿看过去,那条街上好像有不少珠宝店、古董行、药材行、木材行之类的。
她把没吃完的打包让一个随身护卫拿着,便跟帝到那条街晃悠去了。
他们走马观花的逛了一阵子,走着走着便路过了一个木材行,司马抚儿可真没兴趣进去看那些破木头,可源流似乎还蛮感兴趣,领着她就晃了进去。
刚进门就有人上前来招呼,四十多岁的样子,是这个木材行的老板。
木材老板很殷勤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些上好的木材,但源流都是一脸看不上的表情,木材老板问他是用来做什么的,源流说是盖房子用的,木材老板道现在正好有些名贵的木材就是价格颇高,源流笑道价钱不是问题,只要合了心意就行,他盖房子正好要用些名贵的木材。
木材老板眼内精光一闪,便领着他们往里走一直进了屋后。
屋后正堆着好几排几人高的木头,而且都是些需要多人才能合抱住的粗木头,司马抚儿心叹还真都是些上好的木材,外面那些简直没法比。只是帝要盖什么房子?这些木材就算是上好的木材又有什么好看的。
木材老板拍了拍这些木材极力推荐道:“官人,这些可都是秦岭长了上千年的木头,可珍贵了,京城的达官显贵之家可都想用这样的木材盖房子。”
源流仔细端详了这些木材,笑道:“不对吧,本朝可是严禁私自砍伐秦岭木材的。”
木材老板笑得狡黠:“朝廷虽然不准,但小的有门路,这些绝对都是秦岭长了上千年的上好木材。”
源流依旧摇摇头表示不信:“谁有这个胆子敢贩卖秦岭的木材。”
“朝廷的规定多了,官家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事。小的若是卖假,十倍价钱奉还。再说,除了秦岭,其他地方哪能产出这么粗壮的木头。”
秦岭的木材都是国家公用的,朝廷早就严令禁止私自砍伐秦岭的木材,真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木材行里竟然还有秦岭长了上千年的粗木头卖,司马抚儿开始也不太相信,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但看这些木头确实非一般的木头可比,没准真是秦岭的千年老木呢,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于是瞟了帝一眼,嘿嘿,这说明您的命令不起作用,天子脚下照样有人私自贩卖朝廷禁止私用的木材,还贩到您头上了。
源流还在端详这些木材,司马抚儿在他身旁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捏了捏,便对木材老板笑道:“这些木材我都要了。”
“您都要了?”木材老板眼内精光再度一闪,“不知官人贵姓?”
“容。正好要盖几间大房子。”
“原来是容官人,”木材老板尽力讨好,但还是试探,“您也知道秦岭的木材不好弄,又稀少,这价钱嘛——”
“你开个价就是。”
木材老板眼一溜伸出五根手指,“如何?”
容官人笑道:“行。”
“容官人真是爽快。”
唉,哪门子的容官人,这是源官家。司马抚儿思忖着,源官家要干嘛,不当场法办了这些违法乱纪的人,还真买?源官家确实真买了,当场就交了订金,并言待会儿会让家丁来提货,并奉上另一半的钱。
木材老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