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那般轻松的说出自己即将死去这件事。她可以看到容卿眼里没有任何畏惧，甚至，还带著一丝欣喜，那是对于死亡的欣喜，她对这人世间，没有任何的留恋。

    “林攸，不必为我觉得难过，人总是要死的，或早或晚，而我早就该死了，只是为了某个执念，一直苟延残喘罢了……”容卿轻声安慰著林攸，好像将死的人是林攸一样。

    “还有多久……”

    “嗯？”

    “我说……还有多久……”林攸低声问道，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容卿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有些迷茫，“多久啊……两个月？一个月？我也记不太清了，时间已经过了太久。”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破碎虚空，你的实力明明可以让你的寿命增加，为什么你还会死……”林攸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我没有破碎虚空，原因你总会知道，有些事情现在不该诉你，对你未必是好事，只有你自己愿意去探寻，去接受，才会真正的看清一些事情。我的寿命只是普通的人类生命的两倍多一点，之所以活了这么多年，是因为我采取了龟息之术，一直都在沉睡，偶尔会醒来，在世间游历一段时间，然后继续沉睡，断断续续的，所以我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其实是零碎的，这也是为什么清霖轮回了那么多世却没有找到我的原因。”容卿轻声解释道，不著痕迹的从林攸的怀里挣脱，她掰开林攸的手，看著那里残留的血迹，伤口已经愈合，而她的掌心也有著同样的伤痕，可是她的却没有愈合，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自愈能力下降的厉害。

    林攸自然也是看到了容卿的手掌，脸色微微一变，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掌心偶尔出现的那个六芒星是什么东西，却直觉是和清霖有关的，所以一直都避而不谈，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星魂血誓，你我的命运共享。”容卿说道，掌心泛起微光，六芒星在掌心逆时针缓缓旋转著，而在林攸的右手，同样的一个六芒星也在旋转。

    星魂血誓……命运共享……这八个字像是巨锤一般敲在林攸的心口，最主要的是，这是逆向的星魂血誓，意味什么，她很清楚，在昆仑的那两年，她看完了所有的咒术典籍，虽然并没有学会多少，但是却不乏了解。

    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她受的每一次伤害，都会转移到容卿身上一半，而容卿的伤害，却与她无关。

    她死，容卿无法活，容卿死，她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所谓的命运共享，只不过是将容卿的命运，绑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让林攸的大脑一片空白，怪不知道她和希维尔等人的战斗并不惨烈，她受了伤却不影响她的实力。怪不知道她恢复的能力如此迅速，怪不知道她的实力进步如此之快。

    ☆、第二百九十八章 痛苦与纠结

    “师父……告诉我……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告诉我……”林攸一时间失去了站立的力量，软软的跪在了容卿的身前，她揪住容卿的衣摆，强忍著内心的痛苦，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而她勉强平复的魔气，此时却有了狂暴的迹象。

    容卿叹息了一声，“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阻止虫族的降临啊……”

    林攸的肩膀微微颤抖。

    “不，那些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以将哥哥他们接走，我们去大宇宙，去宇盾，总会逃离危险的。诺伊斯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她不是你的系统吗？她一定有办法的，就算她不行，大宇宙那么大，强者那么多，总有人可以救你，师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带你走……我……”

    “够了！”容卿厉声阻止了林攸再说下去。

    她俯身蹲下，捧著林攸的脸，看著她的眼睛。

    “你做不到的，你哥哥走了，你的朋友怎么办，你朋友走了，你朋友的亲人怎么办。你做不到那么自私，你善良的本性不会允许你那么做。我也不会允许，林攸，不要把我看的太重，就当我是一个关照过你的前辈，如今前辈年纪大了，要死了，很正常，不要流眼泪，也不要难过，打败虫族，然后去大宇宙闯荡，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天地，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容卿难得一次的温柔，却让林攸更加痛苦。

    “可是我不想你死……师父……为什么我那么难过……”林攸抬起手，紧紧的按在眉心，背后燃起黑色的火焰，眼睛在黑与红之间转变。

    清霖的感觉强加在了她的身上，容卿即将死去这件事给她的心灵造成了太大的震撼，而清霖的执念又是如此的强烈，一时间，封印有些松动……

    某些激烈的情感进入了林攸的大脑，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难过，只觉得世界都是灰暗的，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事物，如果容卿死去，她大概会陷入永恒的沉睡，世界毁灭又如何，人类灭绝又如何，与她何干？

    “师父……我好难受……”林攸喃喃。

    容卿脸色一变，跪在林攸的对面，抬手覆上了她的心口，那里，封印正在泛著微光，那光芒却是不详的黑色。

    “不要再醒来了，清霖，这个孩子的身体无法承担那样强大的力量，我知道魔气大部分都被你吸收了，所以她才活著，我也知道你很想出来，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我就去陪你，不要再折磨这个孩子了……”容卿的手结好了印，按在了林攸的心口，那黑色的光芒渐渐消失，容卿也因为消耗过度而晕倒在了林攸的怀里。

    而在她晕倒之后，林攸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背后的黑色火焰仍在燃烧，却没有点燃衣服，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低头，她十分温柔的理好容卿的头发，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我等你啊，师父……”

    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痛苦的皱紧眉，眼睛恢复了原本的黑色，缓缓闭上，最终晕了过去。

    林攸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看到了清霖。

    她知道那是她，和她长的八分相似，眉宇间却带著一股郁气，仿佛心中有解不开的结。

    清霖浮在半空中，心口那里有六道泛著光芒的剑伤，将她死死的钉在那里，无法动弹。

    林攸其实对清霖很好奇，她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没道理对自己的这个前世，不闻不问，之所以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也是因为内心的抗拒和恐惧。

    被清霖支配身体的那种无力感，让她明白自己的弱小，而清霖支配她做的那些事，让她觉得荒谬。

    她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动则无端杀人，做事全凭喜怒，天下苍生为她掌中玩物，无情，极端，自私而残忍。

    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当她打著拯救苍生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