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一家人之外,还有太多陈平希望出现在他婚礼现场的人没有出现。
比如,杜老,据说已经病得不能完成独立行走。
比如余老,据说也比杜老好不到哪里去。
比如,黄老头,即便是看着他坐在门槛上吃猪油面,还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还有,还有那个说好了要为彼此收尸的,那个拿着竹剑的谢小飞,也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
……
不管怎么说,远在中云州的这场婚礼,陈平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
☆、第369章 那张写着‘二狗’的旧布(上)
第三六九章那张写着‘二狗’的旧布(上)
也许是因为蜀州和都于那两场别样的婚礼让陈平有了心里阴影,鞭炮从城外十里被点燃的时候,陈平脸上那抹强自挤出来的来笑容连他自己都感染不了。
“大哥成婚咯…大哥成婚咯…”
陈苏苏带着一大群孩子挥舞着一根根挂着红布的竹竿,追着一头顶着大红花的肥猪在官道上乱串,引得两旁的大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才终于让这场始终渗透着怪异气氛的婚礼有了喜庆的味道。
骑在马上的陈平看着前面奔跑的一大群孩子,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从古到今的婚礼总是要有小孩子参加…
至于说还有一头窜来窜去的大肥猪,这恐怕是只有陈家才有的特色…
单家的面子给得很足。
单文都应该是打算做个好邻居,要和陈平彻底化解之前的隔阂,不仅全家人一起出动,甚至连他单文都管辖的整个北业之地所有正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都来了。
场面不可谓不大,眼花缭乱的礼物更是亮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当然了,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身上,一下蹦出来这么多大佬带着重礼来参加婚礼,肯定会成为爆炸性的新闻。
不过作为如今已经身居中云五州昭勇大将军的陈平来说,百姓更多的是觉得本该如此。
有仇恨官府的愤青甚至还会大骂:“呸…看见没,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官相护,咱们老百姓想要讨个公道太难了,可恶至极…”
因此,单文都这种刻意做出来的友好,并没有让陈平觉得受宠若惊,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如果不是要借这个机会犒劳一下守城的将领和拖家带口到中云州来定居的百姓,陈平甚至觉得这场婚礼关上门来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会更好。
还好周立兴此刻没在这里,如果在,他肯定会眼睛一亮,战役熊熊的说:“北业城的核心人物全来了,简直是天良机,只需要将他们全都控制住,北业便成了咱们的囊中之物,中云五州瞬间变成十个州城,兵不血刃而攻城略地,这肯定会成为我正在写的兵法里一场经典之战…”
……
成亲的流程不再细说,无非就是跪天跪地相互跪,然后在众人的哄闹之中将新娘送进洞房。
鞭炮一刻没停的响了一个多时辰,陈苏苏在老爹陈定山那里抓了一把铜钱便成了孩子头,带着一大群孩子逛龙家开的商铺去了。
虎妞自从被陈苏苏冷落之后似乎又找到了新的使命,自从到了中云州便再也不爬桌子上睡觉,而是改头换面的变成了看门护院的恶猪。
对于虎妞疯狂巴结陈平的做法老娘其实是颇有醋意的,说这头老猪算是白养了,陈苏苏不要它了它也不和自己亲,现在一个劲儿的巴结陈平,简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余露雪被送进洞房的时候虎妞龇牙咧嘴的蹲在门口当起了门神,它巨胖的身体往门口一横,还有两颗手指长的牙齿一直凶恶的露在外面,弄得本想好好闹闹陈大将军洞房的关守义、罗英和一众守城的将士苦笑不已。
外面喊了一声开席之后,被虎妞弄得进退两难的汉子们终于不再纠结闹洞房的事情,关守义很没有义气的第一个转身开跑:“嘿嘿…陈大人可说了,今天敞开了肚子喝,喝多少都算他的,老子今天要是不喝个够本,随的礼可就全白瞎了…”
和可以放开了喝的酒比起来,闹洞房的吸引力显然变成了负数,一大群汉子转身便追着关守义冲前院去了:“老关,老关,别忘了,你可是守城的主将,现在大军还在外面,城中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你可不能喝酒…”
“扯淡,今天陈大人特意恩准了我的…”
……
这场婚礼虽然大多都是许杰在操持,可有意无意刷存在感的陈定山还是累得直不起腰了,趁着外面开席的功夫来到了后院那个陈平专门打造的躺椅上休息。
装上一斗上好的烟丝吧唧两口,轻轻摇晃着身下的躺椅,看着虎妞凶神恶煞守着的那个房间,一抹欣慰的笑容在陈定山的那张已经有些皱纹的脸上缓缓绽放了开来。
“爹,一斤大米三文钱,那么十个三文钱应该是多少钱?”
……
“爹,我没出卖大家…今天这个事情明显是主家的一个局,人家早就想对付咱们了…”
……
“爹,放心好了,等过了明天,咱们一家人就可以不用待着在这个藏书楼里了,明天的赌局我肯定能赢…”
……
“爹,二伯就是个骗子,他是特意来骗咱们家钱的…”
……
“爹,等咱们一家都还了良,你想做什么?还赶车吗?”
……
“爹,大热天的你还穿着虎皮坎肩,也不怕唔出痱子?”
……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从陈平呱呱坠地的第一天开始,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关于他的一切,有如放电影般全都清晰的在陈定山的脑子略过。
陈定山很高兴,高兴得他不知不觉眼泪已经落到了胸前,打湿了今天刚穿的新衣服他都没有发现……
这一刻的陈定山觉得他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谁也比不了,因为他的儿子成婚了。
“我家二狗成婚了,长大了…”
烟斗里的烟已经熄灭,陈定山这个从来不爱说话的老男人这一刻有些神经质的喃喋喋不休,不过他说的永远只有这么一句话。
只听说嫁女儿的时候父母会哭,罕有听说儿子娶媳妇也有会哭的父母。
陈苏氏觉得这个时候哭很丢人,躲在假山后面抬着袖子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远远的看见陈定山比她还要不堪,见他的泪水在胸前打湿了好大一大片,陈苏氏终于找到了自信,挺着满是赘肉的小腹得意的走了过来。
“嘿…陈老实,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儿子的洞房你也听,还要不要点脸了?”
“嘿嘿…”
陈定山一如既往憨憨的一笑,眼角的皱纹雕刻着时间在他身上碾压的痕迹,即便这些年养尊处优,可还是恢复不了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