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嘤嘤地哭起来。
她老爹就在她隔壁牢房呢,这女人怎么只把食盒往她这儿拿。
再说,钱府不是被抄了么,她已经问过她爹了,府里的下人都一齐被关到牢狱里来了,这钱月还是她们家的家生奴婢,是怎么逃过这牢狱之灾的?
莫非……
想着想着,钱玉眉头皱得可以打结。眼珠子一转,她忽然计上心头,装作伤感的模样套她话说,“我方才听那牢头唤你木夫人——我走了半年,竟不知你找了个如意夫婿——你好歹服侍了我许多年,看我如今这样子,该是不中用了。否则,我怎么也要送你一份成亲的厚礼的。”
说完,偷偷看她的动作,见她拿菜的手一顿,哭声也哽住了,扭扭捏捏地不敢看她,一副有事难以启齿的姿态。
钱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少爷…实不相瞒…”扭捏了好一阵,她才头皮发麻地抬头跟她道,“奴婢…奴婢跟了木家大少爷了。”
果然!钱玉心里冷笑,她就说呢,怎么就这丫头一个人逃出生天了。怪不得她不到她爹牢房门口去,原来是没脸面对主子。
“哎,这也是人之长情。”钱玉半是真半是假地叹了一声,慢慢看她说,“我和爹落了难……木霆……木家不愁吃穿,你过去了,就是当个姨娘,也好过继续当丫头了。”
“可是少爷,奴婢想跟着你!”她话没说完,钱月就哭着一把抱住她,“木霆不是人!少爷您要了奴婢吧。”
嘶……我的伤口啊。钱玉疼得脸上一阵扭曲,想把怀里人推开,忽然想想可能她还有点用处,龇牙咧嘴一阵子,还是努力扮演着钱月幻想出来的多情的公子样子,拿没有多少伤口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别哭,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
“少爷……呜……”她说完,抱着她的人把她抱得更紧,哭得更惨了。
钱玉忍着耳朵的荼毒听她慢慢说,才渐渐理清了她今儿个为什么过来。
钱府被抄之前,府里有些颜色的奴婢,她老爹都放她们离去了,只有这个钱月想等她回来,所以一直在府里守着。等官府派人过来查抄时,因为她容貌尚可,就被木霆带了回去做姨娘。
没想到木霆被她上次打得不行了,买回来女人也用不了,只能把全部的气撒在她们身上。
“他一有不顺心就打奴婢,还……”说着说着,她涨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钱玉估摸着依木霆那渣滓的性子,就是用不了,也定是在房事上狠狠折磨了他府里的女人一番。
“你肯和我说这些,我知道你还是把我放在心上的,只是我如今深陷囹圄,也不能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钱玉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哀婉道。
“少爷…奴婢没用…不能救您出去…”
钱玉虚弱一笑,“无碍,你好好的过着你的日子就行。”
她向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也从未为自己有绝世倾城的样貌而高兴过。但如今,她却无比庆幸她生父母给了她这样一副样貌。
凭她现在这个气若游丝的病美人样儿,她相信,就是阎王看见了,也会动容几分的。
果然,在听见她的一番安慰后,钱月立时不愤地抬起了头,“少爷,奴婢没用,不能救少爷出去,但奴婢知道少爷聪明绝顶,定有办法自救,少爷您说,若是要奴婢做些什么,奴婢定义不容辞!”
“这…”钱玉心内窃喜,面上却还是有些推脱,“若是被木公子知道了……”
“少爷,您才是奴婢认定的少爷!”
“唉…钱月…你是个知心的,等我若是能出得去,我一定带你离开木府。”又装模作样了一番,钱玉方吩咐钱月,让她留心木霆平常都跟什么人来往,把这些人的身分记下来告诉她。
“奴婢知道了,少爷您快吃东西吧,您受了伤,行动不便,奴婢来喂您。”
钱月谨慎地听完,拿起食盒里的东西对她说道。
毕竟有求于她,钱玉自然答应了让她喂。
燕窝粥还没喝到嘴呢,忽然她眼尖地捕捉到她牢房外似乎有几个熟悉的人影在晃动。
她心里一惊,一个不好的猜想慢慢从心里浮出来。
猜想还没成型呢,就见木雪带着钱多和钱珠,三个人已经站在了牢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
第115章
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抓着筷子的钱月一怔,神色立时慌乱起来,匆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戴起来头上的兜帽盖上,低声道,“少爷,恐是有人来了,奴婢身分不便, 下次再过来看您。”
“好。”钱玉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 对她虚弱地轻笑, “你快去吧, 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那少爷,奴婢走了。”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好几眼,钱月才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开。
与木雪三人擦肩而过时, 她戴着兜帽的头勾得更低,让三人愣是没认出来她是谁。
“那是谁啊, 看身形, 怎么有些眼熟?”看她侧身走过去了, 钱多才疑惑地抓抓脑袋道。
钱珠不屑哼道,“你管她是谁,反正看她方才那样儿,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木雪没答她,只是把手里带过来的两个食盒分了一个给钱多,轻轻吩咐他, “你去把这个送给老爷。”
“少奶奶,我跟他一块儿去。”没等钱多把东西接过来,钱珠忙夺过食盒,推搡着钱多往左边钱老爷的牢房走,一边推,一边还回头像木雪笑了笑,“少奶奶,您放心吧,这牢房大着呢,咱们什么都听不见的。”
她这欲盖弥彰的话,让钱多顺从地被她拉走了,木雪无奈地看着他们“贴心”地飞快走到隔壁钱老爷的牢房里头,摇了摇头,自己也慢慢地拎着食盒,走进了牢狱里头。
钱玉正靠在身后青灰斑驳的墙壁上对她明媚地笑。
她身上的纺色狩衣被猩红的血染成了暗红色,头上的玉冠也碎了一角,坐在牢房阴湿的干草上,狼狈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之前的张扬气。
“咳……我当你不会来了呢。”见她慢慢走近,钱玉虚弱笑说。唇上一些血色都没有。
木雪没说话,默默走到她身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