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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可以回队?”张哥的声音,细的快听不见。

    “小张···队里的意思···你就直接退伍?”

    张哥沉默了,偏过头,不再看战友们。战友们彼此打了照面,向阎墨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踏出了门。

    阎墨回头,瞥了张哥的头顶一眼。数字,停住了。她放下留置针,张哥的目光,滞在她的身上。

    病房在7楼,张哥的病床靠窗。

    “医生,可以开窗么?闷。”张哥说。

    阎墨拉开窗帘,帮他虚掩一扇窗。

    “谢谢。”

    “不用。”阎墨为张哥捱了捱被角,径直出了门。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午夜。另一个医生迷迷糊糊地睡着,阎墨坐在椅子上,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多了一束电脑的光。

    电脑屏幕上,一张黑色底面的文档上,眉头标着一行字:

    【死亡人类登记表】

    阎墨按下空格键,敲了几个字上去。

    【张国健,死亡时间,凌晨2点】

    几个小时后,随着住院部小护士的一声尖叫。从1楼到7楼的灯,霎时亮了起来。急诊室的医生慌忙地从一楼大厅奔出。而后,来了记者、来了一群半夜惊醒的围观群众。

    最后,是医院的领导,以及,开车赶来的季泽。

    整个医院,顿时人声鼎沸。

    季泽从人群中挤出来,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站在了张哥的尸体前。他的脸上,终于有了许多的情绪。

    “死亡时间,凌晨2点整。”急诊室的医生当即宣布。满地的血浆,碎裂的脑壳,占满了季泽的眼帘。

    “季医生,听说你是他的主治医生?”记者迅速对季泽发问,闪光灯将他的脸映的更加苍白。

    阎墨和其他医生一样,远远地看着。成为一个目击者,亦或者,一个看客。

    所幸,曹院挡在了季泽的身前,替他接下记者的采访。季泽得以脱身,逆着人流,进了医院。

    “阎医生”同为普外科的值班医生扯了扯阎墨的衣袖,丧着一张脸:“今天是我俩值班,完蛋了,肯定要受株连。”

    到这个时候,医生想着的,倒只有自己的前途。阎墨觉得,这些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赔了笑脸:“没事啦,我先回去了。”

    “我再看看。”值班医生锁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医院的大厅还是一团漆黑。阎墨摸了摸口袋,恰好有几枚硬币。她绕到楼梯后面的自动售货机,点了一瓶矿泉水。

    刚开瓶喝了两口,就在玻璃窗上看到了季泽。

    人吓鬼,吓死鬼。阎墨叫了一声,退了两步:“季医生,你怎么在这?”

    季泽的半截身子,罩在黑暗中。只是一双明眸,闪着光。他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攒着一杯水。

    阎墨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掩饰不住的忧伤。她从前以为,依着季泽的性子,见惯生死的他,心早就是刀枪不入。

    没想到,他是这么的在意。阎墨想吸食阳气的念头,霎时打消了几分。

    “你今天值班?”季泽倏忽开了口,嗓音湿湿的。他手中的塑料瓶,嘎吱作响。刀刻的五官,陷在夜色里。

    “嗯。”阎墨回。

    “他没表现出什么?”季泽抬头,深邃的眸子定在阎墨的身上。

    “季医生,不关你的事。”他难得的,这么脆弱。阎墨不知道为何,心蓦地收缩了一下。安慰的话,也说出了口。

    “你做不做手术,结果一样。”阎墨走到他面前:“医生,只需要负责治病救人,你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神仙。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

    季泽抬眼,两人默默地相视着。阎墨从来没在他面前正经过,原来她不笑的时候,是这样的。

    语调平静清冷,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季医生,你还要看我多久?”阎墨打破了这份寂静,嘴角含着笑意。

    季泽收了目光,旋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他的喉结上下动着,浸润在夜色里,亦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诱惑。

    不得不说,季泽绝对是每个鬼神都想吸食阳气的对象。

    “那阎医生”季泽冷冷地回:“你又要看我多久。”

    阎墨挑眉:“如果季医生愿意,我可以看很久。”见季泽眸子沉了下去,阎墨扁扁嘴,转身离开。

    她刚踏上楼梯,空荡荡的一楼,又响起季泽的声音:“过来。”

    阎墨觉得有趣,跳下楼梯,走到季泽身边:“季医生,舍不得我走呀。”

    季泽未回,静默地坐着。阎墨坐到他身边:“你不会怕黑吧?”

    季泽依旧未言。

    阎墨笑意更甚,扬手揉了揉季泽的头发:“不怕不怕。”

    “你的手,洗了没?”许久,季医生开口。

    “····”

    *

    所有的事情,和阎墨料想的相同。隔日的社会新闻头版,挂上了张哥跳楼的新闻。连带着主治医生季泽的大名,一同写了上去。

    媒体,如同嗅到食物的猎犬。一清早就挤在了医院门口。那个陪过张哥看病的记者,甚至将张哥远在农村的父母,一同接了过来。

    阎墨在看到张哥父母的同时,突然明白了张哥的绝望。两个鬓角花白,未到年纪脸上已然满是疮痍的老人,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地上台阶。身上,定然是有着难以治愈的疾病。

    他们的身后,跟着张哥的亲戚。生病时没来,死后却来得比谁都早。

    想必,这一大家子,都要在城里的张哥养活。他们来,阎墨想也知道,是因为张哥的那笔不菲的抚恤金。

    曹院让季泽别来上班,所有的事情交给她。普外科的办公室里,流言早就开始传播。

    毕竟季泽是阎墨的指导医生。当着阎墨的面,他们收敛了一点。但收了阎墨两块茶饼的小护士,早就把阎墨当成了知心姐姐。其他医生刻意回避着阎墨,她却在门诊休息时刻,拉着阎墨到茶水间。

    “阎墨姐,你听说了么,院里在商量对季医生的处分呢。”她四处瞧了瞧,低声说。

    “处分?”

    “阎墨姐,到底你还是新人。”小护士噼里啪啦地说:“他不考虑病人的心理状况,擅自做手术不听曹院的意见,已经够停职了。要不是他爸爸是···”

    小护士话还没说完,普外科的门口突然传出一阵沸腾的人声。小护士拍了拍阎墨,两人朝着门口走去。

    果然,张哥的家属在聚光灯的见证下,开始医闹。曹院拦不住,保安拦不住,那个记者,躲在其他记者的身后,不怀好意地笑着。

    没人出主意,家属怎么会想到医闹。甚至黑字白条的横幅、骨灰盒都准备好了。

    张哥,才走了没多久。

    “阎医生!”那个记者认识阎墨,在人群中大喊一声。

    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