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再也见不到子期,那么他就该感到庆幸,至少唐尧还在自己的面前,不像师父再也找不到心上人,他在这一点上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心上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沈清一直等唐尧弹奏完才轻轻拉开门,却也不出声,仿佛知道唐尧的情绪还没有恢复,陈颐也仍沉浸在方才的琴音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唐尧率先开口问:“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沈清一直痴痴地看着唐尧的方向,这时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道:“嗯。”
“那进去吧。”唐尧便道。
他走了几步,却没听见陈颐的脚步声,不禁回头低唤一声:“陈颐?”
“哦,就来。”陈颐应着,跟在唐尧的身后进门。
沈清看着唐尧的时候,他就看着沈清,透过沈清,他也仿佛看见了自己,他垂下眸,试图将此刻不该产生的情绪收藏起来,至少不能被沈清发觉。
来到餐桌上,沈清替陈颐和唐尧先盛饭,她自己虽然盛了,却没怎么动,而是坐在唐尧边上低低地问他想吃什么,然后就将菜夹到唐尧的碗里,她若为唐尧舀了汤,便握住唐尧的手让他摸到汤碗,陈颐看着看着,胸口便闷闷地痛了起来。
唐尧一直没听见陈颐动筷的声音,忽地出声问陈颐:“是菜不合口味吗?”
“哦、不是,很好吃。”陈颐连忙回答,然后扒了几口饭到嘴里,沈清却以为他是初次看见她伺候唐尧吃饭,便对他道:“如果好吃的话请多吃一点,不用管我们。”
“……嗯……嗯……”陈颐嘴巴里塞满了饭没办法说话,只能“嗯”出声,然后他低下头,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起来,就更加不能再抬起来,于是拼命吃饭,夹着眼前那碗菜,也不知道自己吃下去了什么。
他吃得飞快,几下吃完就道:“我饱了,我先把碗筷拿到厨房里去。”
“没事,放着就好。”沈清这样道。
陈颐也没听她的,只是站起来往厨房里走,他放下碗筷,找来杯子接水漱了漱口,然后顺手洗了杯子,才走到客厅对唐尧和沈清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着急的单子没有完成,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要赶回去。”
唐尧望过来,陈颐却没敢看他,说完又丢下一句:“你们继续吃吧,不用管我。”沈清一愣,不由站起来看着陈颐,陈颐冲着沈清露出一个微笑,转过身装作平静地走向院子,沈清这时低低地问唐尧:“唐先生……”
唐尧静了片刻,只道:“没关系,他有事就让他去忙。”
陈颐逃到自己的车里,抖着手将烟取出来,点燃之后深吸了好大一口,才感觉颤抖有些平复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体的反应永远比大脑的控制力要快一步来到,让陈颐根本没办法抵挡。
那一幕沈清对唐尧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他明明知道很多事是不能勉强的,也明明清楚只要能再见到唐尧就已经是自己的福气了,那他到底还想求什么呢?
陈颐疲惫不堪地趴在方向盘上,却又意识到不开走会被唐尧察觉,便勉强打起精神来,将车驶离院落。
受伤的话,他也应该自己舔舐伤口,而不是表露在唐尧的面前,更何况,唐尧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第62章 病入膏肓
陈颐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来,他头疼欲裂,呼吸灼热,拼命咳嗽,一起来就头晕目眩,于是索性就躺着,连水都懒得起来喝一口。
手机响了不知道第几遍,陈颐被铃声闹得头更疼了,但按掉又响起来,锲而不舍,他最后只能接了起来。
“陈颐?”
迷迷糊糊中,陈颐还是听出了唐尧的声音。
唐尧……
他好想跟以前那样叫他的名字,却又担心病中这一叫就把自己的心思全暴露出来。
“咳……咳……”陈颐控制不住地咳嗽,他将手机拿远一点。
“你病了?”电话中的声音时远时近,陈颐听得模模糊糊。
“……没什么……”
“陈颐。”
“……嗯……”
“该死的你到底怎么了?”
唐尧的声音听起来好着急,又像是在生气,他记得他不喜欢唐尧生气,唐尧生气多半是因为自己惹了他的缘故……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陈颐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他在哪里?他用力想了想:“……我……在……琴房里……”
“你把地址告诉我。”
“……地址……”陈颐费力想,可脑子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大用。
“那你告诉我你的琴房在哪条路上?”唐尧再度问来。
陈颐记得自己依稀报出了路名,然后那一头电话就挂了。
陈颐扔下手机,继续躺着。
过了不知多久,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喂他喝水,他烧得厉害,也渴得厉害,于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了许多。
然后他听到房里有人低低说话的声音,不多久又消失了,他便继续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正拿着湿毛巾轻轻擦他的额头,那毛巾凉凉的,很舒服。
谁?
蓦然睁开眼,陈颐忽地僵直了身体。
是唐尧!
“……唐、唐尧……你怎么来了?”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嗓子就疼,声音根本就不能听,哑的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听到陈颐的声音,唐尧停下了动作。
“你醒了。”
唐尧的声音平静,就如同他的表情一样,一点情绪也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
但陈颐隐约觉得唐尧的脾气就藏在他的平静里,只是没发作出来而已,于是他只好装傻道:“我……我是不是发烧了……咳咳……”
“你不仅发烧,而且是高烧。”唐尧低低地道:“我请医生给你打了退烧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陈颐说着不禁问:“……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唐尧没回答,却道:“你这里都是烟味,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陈颐抿了抿唇,他昨晚一直在抽烟,因为不抽烟,就根本没办法稳定自己的情绪,而上一次唐尧来之前,他知道唐尧对烟味敏感,所以曾特地用熏香把整个楼上楼下都熏了一遍,直到没有任何烟味为止。
“还有,你别告诉我,你就住这里?”唐尧又问。
唐尧仍然没有猜错,陈颐的确就住在琴房里,二楼空间大,他直接搭了一张竹榻,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制琴,一天吃两餐,两餐都是外卖,到晚上困了就在竹榻上睡一觉,日复一日。
“你跟我回去,养好病再说。”唐尧道。
陈颐是永远不会拒绝唐尧的,就算他说的那个家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