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醉生梦死,恨不得醉死过去,再不必为那些事烦恼。偏偏怎么也喝不醉,反而把胃给喝坏了。后来我就想着,此生再不饮酒,没想到今日倒是因为夫人破了例。”
易雪歌这才恍然想起萧沉渊一日三餐的饮食——好像都是挺养胃的。她忍不住瞥了眼萧沉渊,迟疑的问道:“你的身体究竟哪里是好的啊?”
萧沉渊的唇角线条优美,静静的垂下眼,轻而缓的回答道:“唔,我也不知道。”
做人做到这份上,居然还能顽强的活着,也算是了不起啊。易雪歌忍不住替萧沉渊唏嘘感叹一二。
☆、第11章
萧沉渊喝酒的时候,居然是意外的诱人。
请允许易雪歌用这个词吧,看着他仰头饮酒,乌发披散,薄唇莹润,喉结轻动,那种仿佛铅华洗尽,风流自在的姿仪,几乎叫人口干舌燥。
易雪歌顿时忘记了初衷,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一口喝尽。
很可惜,直到喝到傍晚,喝到易雪歌喝醉了,萧沉渊依旧是缓缓然的倒酒喝酒,好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易雪歌趴在桌子上,酒杯已经掉到了地上,酒水沾湿地毯,酒香朦胧一如沉到底下的意识。她醉眼朦胧的朝对面的萧沉渊伸出手来。
萧沉渊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将手中的酒杯递上去。
易雪歌却不接,乌黑如同黑曜石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就像是身无分文的孩子看着店里昂贵的糖果,求而不得,眼巴巴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萧沉渊迟疑了一下,放下酒杯,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敷衍道:“我很喜欢夫人啊。”
易雪歌却不依不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连一眼都不看我。”她皱皱眉,瘪嘴委屈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
会和醉鬼说话,我也是醉了——萧沉渊捂了捂有些头痛的额头,上前想要把易雪歌扶起来。
易雪歌却很不安分的扑上来,抱住他,就像是一个守财奴抱着自己仅有的财产,死也不愿意松手,紧紧的:“沉曜,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知道你没死。”
萧沉渊的身子顿了顿,他几乎立刻就低头去看易雪歌。
易雪歌醉的一脸通红,双眼带着模糊的水雾,就像是已经被酒水醉晕了的小松鼠——呆头呆脑的,连尾巴都不会摆了。她呆呆的看着忽然目光凌厉的萧沉渊,忽然出其不意的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像是小鸟饮清泉一样,然后傻傻笑道:“甜的......”
被怀中的女人摸摸吻吻,吃了一大块豆腐,萧沉渊却仿佛毫无所觉。他眼神莫测的看着醉晕晕的易雪歌,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他语气柔和平静,可正因这平静反而更显出内中的冰冷刺骨,知道底细的人却知道他是动了杀机。
易雪歌却一无所知,丝毫没有身在刀剑之下的忐忑小心,她不安分的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你当然没死啊。”她心满意足的抱着萧沉渊,笑嘻嘻的,转眼间却忽然落了眼泪,泪水涟涟,“我都还没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怎么会死呢?”
那泪水的重量实在是微薄不堪,可是滴在萧沉渊的手背上却仿佛针刺一样。他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可怀中的人却紧紧抱着他。八爪鱼一般。
他沉默了很久,夕阳的余光如洗一般的落在肩头,余温依旧,怀中的女子面红若朝霞,痴心一片。她紧紧贴着他的心口,那样近,那样暖,可也那么遥远,如若隔世。
很久很久,萧沉渊才轻声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从来不曾正眼看你,也毫不犹豫的利用过你,逼迫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甚至还算计......”他忽然顿住口,不再说下去。他抬起头不去看怀中人,冷淡的问道,“仅仅是因为那一次救命之恩?”
易雪歌却呆呆的看着他,无意识的在他脖颈处摩擦着,好一会儿才像是梦呓一样的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她的眼泪抹在萧沉渊的脖颈上,湿漉漉的,就像是清晨采来的露水。她低低的说,“可我知道,哪怕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再爱别人了。我虽不能与你共死但要是你活过来,我定会再爱你一次。”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萧沉渊,眼泪模糊,眼眸漆黑,说起话来却掷地有声:“此生此世,我只爱你一人。”
书上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萧沉渊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安静的看着易雪歌,轻声答道:“我知道了。”他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就像是冰碰到阳光,不战而败。
他平生战无不胜,百战不殆,唯有此次,未战便先举白旗。因为他从未想过,他这一生,走到这样的地步,死过了一回,竟然还能重新遇上最初擦肩而过的人,收获这样的爱。
苍天待他何其残忍,可却还是为他留了一条路。这样微薄的慈悲。
恰在此时,悠远的琵琶声忽然断了,女子似悲似喜的声音从遥遥的地方传来。
“入我相思门,方知相思苦......”余音袅袅,依稀是女子含泪的哭诉又仿佛女子喜极而泣的欢喜。
“相思苦啊......”萧沉渊用指腹擦去易雪歌面上的泪痕,忽然勾起一点笑意。
非常的淡,在夕光之下却非常的温柔,温柔的。就像是盐洒在雪上,看上去很相似,可是尝起来却是有味道的。
易雪歌醉的全然不知世事,她见萧沉渊笑的温柔,便扑上去咬了咬,像是个许久没吃饱饭的人,对着那一桌的珍馐,不知从何处入口,只能像是没见识的乡间蠢妇,又咬又舔。
等她一醉醒来,只觉得自己居然破天荒的做了天大的美梦。
她居然抱着萧沉曜亲了又亲,还告了白,然后又亲亲咬咬......把以前不敢做的都做了,劈天盖地以来的好梦啊。
她醉得有些迷迷糊糊,整个人就好像被沉在水底下一样,五感模糊。头痛欲裂,偏偏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是萧沉渊和人说话的声音。
“宋子卿那边准备好了吗?”萧沉渊的声音放得极低,话梢末尾处却是压抑着的咳嗽声。
和他说话的是个陌生男人,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是,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从那些暗卫里面挑出这么一个身份合适的人的确是不容易。”他感叹了一声,立刻就回归正题,“属下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请殿下放心。”
萧沉渊仿佛在喝药或是喝水,瓷器的声音轻轻的,安静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