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爱情是太过陌生的东西,哪怕心里清楚明白却很难述之于口。一旦把那句话说出来,猛兽收起所有的爪牙露出无害柔软的腹部,毫无遮拦的把自己的弱点交托出去。
我也爱你。这样简单的话,这样动人的情语,对他而言却是真正的剖心之语,难以言说。
易雪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知闪过什么复杂难辨的情绪,最后还是闭上眼道:“开始吧。”
萧沉渊深呼吸了一下,平息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心绪,动作从上面的案上拿出钱品衣友情提供的银针,替易雪歌施针。
他的脑中有非常清楚的穴道图,可是心里却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易雪歌那白皙的肌肤和那已几乎湿透了的红纱。他清心寡欲的过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知道什么是心猿意马,终于明白什么是情难自禁。
所以,这一套针法下来,不仅易雪歌浑身瘫软几乎无法坐稳,便是萧沉渊都汗流浃背。
温泉的水流从他们身侧划过,似乎还带着对方身上的余温。
他们都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有一丝丝的黑液犹如汗水一般的从易雪歌身上冒出,萧沉渊只得捧起一点水一点一点的替她洗去,水冲洗过的肌肤柔嫩的就像是一揉即碎的粉白花瓣,甚至还带着清幽的梅香,脉脉而动,若有若无。
真是磨人。萧沉渊和易雪歌不由自主的想着。
萧沉渊到底定力惊人,哪怕易雪歌身上的红纱都湿透了,身子若隐若现,梅香勾人神魂,他都不曾睁开眼。他只是强自冷静的扶着易雪歌出了温泉,细心给她披了外衣,唤了侍婢进来服侍,然后才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若是以前,哪怕是冬天,他也可以洗个冷水澡平息一下自己的欲/望。可是如今,他这样孱弱的身子显然是一点折腾也禁不起。萧沉渊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念着清心经一边练着内功——好在他天赋非常,这一心二用居然也没出什么岔子,反倒真的渐渐静下心来。
等到那点刚刚练出来的内力在内府循环一周,他方才从入定中回神,伸手扶额苦笑叹道:“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他何时也成了这般毫无自制力的人?
当初公孙长虹也曾披发裸足、着红纱在他面前起舞。其时,月色如霜,将她那一身肌肤照得宛若瓷玉一般,清艳难绘,只有一双乌黑宛若墨玉的眼眸,透着春水一般缠绵的情意。
那一夜,山林皆寂,月光倾城,溪流犹如水银潺潺而下。只有她宛若山间灵魅,不死不老,蛊惑世人。
她口中唱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柔情蜜意,情不可却。
美人如玉,一舞倾城。纵是铁石亦要被打动。可那时的萧沉曜想的却是:既然这位魏国小公主暗中来了北溪,想必是北魏太后想要将幼女许配给北溪大世家徐家。这样一来,魏国日后怕是要加大对北溪的控制了。
当时他尚且可以屹然不动,如今易雪歌只是轻轻一眼就让他举起白旗。
情之一字,真真是不可理喻。
☆、第56章
既然难得的来了行宫,他们干脆就不走了,留下来多住几天。
当天晚上,萧沉渊就在行宫歇下了。白日里温泉里发生了那么些事情,无论是萧沉渊还是易雪歌都有些心里羞涩,十分默契的避开对方,独自呆在房中用膳。
相较于易雪歌沐浴过后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看书的闲适样子,萧沉渊就显得正经多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案前,阿卢则站在一边伺候着。
夜凉如水,庭院外有寒风凛凛吹过,更显得屋内温暖如春。沉香屑在香炉里静悄悄的烧着,香气沉静,那么一点轻轻的声响在夜里格外的动人。萧沉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这些日子暗卫报上来的密册,忽而合上册子,抬眼问道:“我那两个皇弟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和燕王他们搭上了,”阿卢低头回话,一会儿又接着解释道,“他们虽然没证据为自己洗罪,但还是把太子妃和皇帝有私的事告诉了几位王爷。”
萧沉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笑一声接着道:“他们倒是会抓重点。”相较于登基前夜那种隐秘至极的事情,杜云微和皇帝之间的私情显然更容易找到证据,只要证明了他们两人的确有私情,这里面就有许多可以说的事了。
只要有了这么一个致命的污点,他那几位皇叔怕是再也难以静的下心。再说,宫里那位柔妃不是恰好有孕了吗?废了皇帝,立个刚出生的婴孩做新帝,重现当初秦平帝时候五王摄政的风光,岂不是正和他们之意?至于柔妃所生是皇子还是公主,那就更简单了,到了那时候,他们想要是皇子就是皇子想要是公主就是公主,何须担心?
萧沉渊沉吟片刻,随即便开口说道:“你让宋子卿去找郑王。我这位四皇叔心眼最多,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有给他一点保证,他才会下死力的去冲锋。”他笑了笑,笑容很淡,犹如湖面上的一点涟漪却带着某种刀剑一般难以抗拒的锋芒,“让宋子卿把自己暗卫的身份告诉他,然后再说是‘要为东华太子报仇’,这样八分真两分假的话,四皇叔这样自以为聪明的人才会信。”
若是毫无原因的投靠,郑王定然是不会相信的。若是把暗卫这个身份说出去,再添上一个合理的理由,郑王就会信了——人总是会比较容易的相信那些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况且,这个暗卫的身份一说出口就等同于把把柄送到对方手里,郑王用起人来就会放心了许多。
阿卢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萧沉渊想了想之后又开口问道:“王妃中的毒,查清楚了吗?”虽说此事他已然有八分把握是杜云微所为,但是那个帮杜云微做事的人也需要去查才好。
阿卢答道:“下毒那人姓李,据说少年之时醉心医术,曾经暗中在钱先生他们那一门下偷师学艺。被发现后被人废了一只手,落魄不堪,幸而得杜家相救,这才隐名埋姓的在杜家呆了下去。这一次,也是杜大人要辞官回家,他要跟着杜府的人一起离开,眼见着太子妃孤身在京十分难熬,这才答应替太子妃出手一次。”
萧沉渊扬了扬眉:“我记得钱品衣那一门的规矩是:偷师学艺者断一只手,若是屡教不改并且以所学害人则要断另一只手。”他的眼眸眼神是黑沉沉的,看上去没有一点的光色,犹如吸走所有光源的深渊一般叫人觉得可怖,“把人交给钱品衣就好,让他按门规处理,也算是卖他一个人情。虽然对方并非主谋,但是既然做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