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此事着实是他理亏,但黑熊一点不后悔。若不是当初一念之差,将她带了回去,那他的艾艾恐怕早已嫁作他□□,腹中怀着的骨血,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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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雨终于停了,乌云退散,晚霞映照在天际。
沈氏亲手煮了做了些清爽利口的菜,将下人端到了大小姐的房间。姜艾靠在榻上发呆,见母亲来了,掀开被子要下床。“娘。”
“你快躺下,别起来了。”沈氏走到榻边坐下,心疼地看着她红肿未消的眼睛,“乖女儿,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
姜艾抱住母亲的腰,软声道:“谢谢娘。”
沈氏抱着她,轻轻叹气:“跟娘客气什么。一早上手忙脚乱的,晌午也没吃东西,你从小就身子弱,如今又添了一个负担,得好好养着才行。”
“我知道了。”姜艾乖巧应道。
侍女将饭菜摆上桌,母女俩一同过来坐下,沈氏细心地为女儿布菜,留意着哪个对她胃口,哪个她尝了一口就皱鼻子,默默记在心里。吃得差不多了,便叫下人撤走食案。
“王爷的伤怎么样了?”说了会儿母女间的体己话,沈氏有些迟疑地问道。
“伤口裂开出了些血,已经没有大碍了,休养一段时日便好,娘别担心。”姜艾知道母亲心中内疚,忙宽慰她。
早上爷爷那一拐杖,导致黑熊背上伤口崩裂,失血过多,丁师傅将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理好,便不容置疑地叫黑熊回去卧床,三日不得外出。姜艾没有随他们回去,黑熊怕她担心,派了人过来报信。
“你爷爷也不是有意的,我们都不知道,他身上已经有那么伤。”沈氏满是歉意,“艾艾,你别记恨我们。”
她并未亲眼看到那伤势,但那位白胡子大夫的愤怒咆哮,已经很能说明情况有多严重了。虽然事后云南王没有追究,沈氏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女儿哭成那副样子,她更心疼。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是女儿不好,做错事惹您和爹伤心了。”姜艾鼻子酸酸的,十分内疚,“您和爹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嫁他了。”
“傻孩子,娘只是不舍得叫你受委屈。”沈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你若真的对他有情,娘怎么会忍心拆散你们?娘只是怕,王爷行事我行我素,不拘礼法,连女儿家最要紧的名誉也不放在眼里,往后若是不珍惜你,该怎么办呢?娘看他对你也算情深义重,但说不准哪一日倦了,腻了,便会冷落你……”
沈氏说着,便忍不住红了眼睛。对女人来说,最残酷的事,无非是被深爱之人抛弃,那般凄凉苦楚,她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体会。
“何况,他毕竟是王爷,身边如花美眷多得是,日后免不了要纳其他女人入府,到时日日与他人算计、争斗,只为博一分恩宠……艾艾,娘真的舍不得,让你受那样的苦啊。”
姜艾曾经也认为男人寡幸,即便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可她不想再那么懦弱了。
第88章 88
太子勉强能下地后, 第一件事, 便是进宫为乾宁帝守灵。
乾宁帝膝下除去太子,便只余下三位尚未成年的公主。灵柩前,三个小丫头孤零零地跪着, 恐惧多于难过。
当日金銮殿上, 云南王将乾宁帝生前罪过昭告天下, 是以按例应当举行的吊唁之礼全部取消,未曾向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 王公贵族、众官员及百姓,皆不许服丧。
乾宁帝生前再威风, 死后却落得一派凄凉。
不论如何, 他是太子的父亲。
这几日,黑熊已经着手处理政务,登极大典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各部官员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对于至关重要的敏感问题, 却无人敢提及。这一年, 奇事频出, 皇家的恩怨情仇令人瞠目结舌, 新掌权的云南王杀伐果决、作风粗暴, 满朝文武摸不清他的脾气,皆安分守己缩着脖子。
唯有不怕死的佥督御史张大人, 当着黑熊的面,大义凛然道:“当年之事已无从考证,不能偏听你一面之词, 萧临乃正统嗣皇帝,理当继承大统。既然如今已经醒来,还请皇上亲自来主持朝政。”
御座上的人姿态闲适地坐着,手指搭在扶手,一下一下敲着。
大殿内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张大人引经据典苦口婆心继续规劝。滔滔不绝说了半晌,上头的人依然没什么反应,张大人口干舌燥,停了一下,高声喊道:“王爷!”
黑熊的手指停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说完了?”
张大人一哽:“说完了。”
黑熊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张大人又是一哽。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无措望向身旁的礼部左侍郎。说的不错是几个意思?
侍郎大人背脊挺直目视前方,坚决不与他眼神接触。
黑熊坐直了身体:“诸位还有其他事吗?”顿了顿,见无人应声,便摆了摆手道,“无事都散了吧,本王还有事。”
待众位大臣离开大殿,一直守在门口的石头才鬼鬼祟祟地走进来,到黑熊身边,一脸狗腿地将摊开的奏折合上,摆放整齐,拿袖子擦着桌子,一边冲黑熊嘿嘿地笑。
黑熊乜了他一眼,没搭理,起身往外走。
石头连忙跟上,在后头问:“老大,那位张大人说了那么多,就是觉得你抢了太子的龙椅,你怎么还夸他?”
“让他闭嘴就行了。”黑熊不以为意。究竟是谁手段卑劣抢夺皇位,他与太子都心知肚明。至于一个言官怎么看,他并不在乎。
石头继续跟着:“你去看姜姑娘吗?方才梁嬷嬷派人来传信,姜姑娘今早吐得有些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黑熊眉头轻轻一皱。侍卫将马牵了过来,他接过缰绳,上了马背,对石头道:“带丁师傅过去。”
抵达姜府时,恰好是午膳时间。门房来禀报说王爷来了,姜寅忙亲自出门相迎。
这几日,这位日理万机的王爷见天儿地就往这儿跑,劝又劝不住,赶也不能赶,姜寅只得硬着头皮日日接待。好在他似乎意在修补关系,每日来了也只是待在前院,与他下棋抑或畅谈,恪守礼节,并未去见艾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