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趁着我还活着,尚能主事,只好尽力将杨氏一族将来的退路准备好,就算日后到了下面,也不至于无颜面对祖宗了!”
“庄主、庄主您别这么说!奴婢听着……听着心里瘆得慌……”红玉双目通红。
石寒凄婉而笑:“别哭……就算我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别难过,你替我照看我寒石山庄未来的承继人,就是对我的好了。”
她心绪起伏,骤然急咳起来。
红玉慌忙扶着她的肩膀,轻抚她后背,为她舒缓难受。
石寒一边咳着,一边用绢帕捂住嘴。她实不愿自己身子虚弱的状况被马车外的人听了去,她怕这个消息被歹人利用,动摇了寒石山庄的根基。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喘,红玉小心地将她安置在车厢壁靠好,自己则取下了她手中的绢帕,只看了一眼,整个身体登时凉了大半截——
绢帕上,几朵鲜红的梅花,无比刺目。
第29章
杨谨一路紧追到了原州城的北城门口, 眼前两条官道通往不同的方向,可无论哪一条道上, 都没有分毫车辆、马匹的影子。
她顿觉挫败,也无心再返回去吃什么面住什么客栈了, 遂翻出之前买的一张饼子,寻了个路旁的茶寮,就着茶水三口两口地吞下饼子, 便琢磨起眼前的两条官道来了。
一左一右, 哪一条都能够三两辆车马并行的, 那伙人又走了哪一条呢?
她连石寒一行究竟来自哪里、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又何从得知他们走了哪条路?
连着灌下三大碗茶,杨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暂且放下了这个念头。
“小二哥!”她招呼茶博士。
“来嘞!公子您有什么吩咐?”茶博士颇为殷勤, 盯着杨谨的脸, 双目放光。
杨谨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她已经渐渐习惯每次陌生人见到自己这张脸的时候的表情了。
“敢问, 从这儿去京城,怎么走?”杨谨问道。
“京城?”茶博士呆愣地重复了一句, “公子要去京城?”
见杨谨点头,茶博士挠头道:“咱们原州城离京城,可不近啊!”
他上下前后地打量着杨谨, 似乎在确认这个漂亮得如画中童子的少年是孤身一人,且无马匹驴骡做脚力。
“我知道,”杨谨了然道, “你只告诉我,眼前这两条官道,哪一条是通往京城的就行。”
茶博士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两条宽敞大道,为难道:“不瞒公子说,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直通京城的……”
杨谨脸上的表情一僵。
茶博士忙又道:“要非说通往京城的,右边这条,倒是奔着京城的方向去的。不过,中间隔着好几座大市镇呢!还有数不清的村落……咳!其实我也没去过京城,就是听人这么说过……”
那就成了!
杨谨既然打听明白了,也不再纠结啰嗦,眼下还是先去京城寻找母亲昔日的痕迹吧。
她付了茶钱,又特意多给了两文钱,谢了茶博士,甩步踏上了靠右边的大道。
一路晓行夜住,露宿荒郊野外、啃干饼子喝泉水的苦日子也没少过,好歹她从小吃惯了苦了,也不以这些为苦。
行了七八日,天近晌午,眼前渐渐现出一座村庄来。杨谨心头一喜,知道今天晚上能在室内睡个安稳觉了。
她越走越近,村口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一棵三四人合抱粗细的大槐树,难为它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树干足有五六丈高,树冠蓬蓬隆隆仿若巨大的伞盖,罩住了树下的大片土地,也遮住了正午时分热辣辣的阳光。
树下面,有一口直径六尺有余的石质大磨盘,从侧面锈蚀的痕迹上能看得出立在这里很多年了。
奇怪的是,树下以及磨盘周围,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这可与杨谨一路上见惯了的村头光景差得太多。按说,这个时辰,早起下地耕耘的村人也该收拾家伙各自吃午饭去了。而这样的地方,正该是老人或是闲汉扯扯家常,众孩童嬉闹玩耍的所在啊!
杨谨心中诧异着,脚下却不迟疑,迈步进了村子。
只见家家关门闭户,村里村外半条人影都不见。
杨谨更觉得奇怪了:若是已被遗弃的村落,怎么门窗还能这么整齐?村里小路上也还算干净,没有被弃置的地方多见的老鼠洞或是野兽足印什么的。
她又往村子深处走了几步,周围依旧安静无人,只能隐约听到个个紧闭的户门内传出来的嗡嗡的说话声。
杨谨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个究竟,就在她准备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的时候,突听得身后远处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奔跑声——
那声音,不止是人的脚步声,还有……狗叫声?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擦着她的后背,从她身后的小道上没命地跑了过去。
杨谨晃神的功夫,噼里啪啦乱糟糟的脚步声已经迫近,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骂骂咧咧——
“打死它!”
“别让它跑了!”
一群少年呼啸着跑过去,手里面还拎着石块、棍棒、锹铲等不同的“武器”。
也不知是哪个少年扔出去的石块歪打正着打中了那只当先死命跑着的黑狗,或也是因着这地方太过狭窄,躲无可躲,那可怜的狗就被石块砸中了腿骨,它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少年见状,大喜,蜂拥而上,棍棒齐飞,招呼在了那可怜的黑狗身上。
那狗则痛得汪汪乱叫,极力地躲闪,却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七八个人同时下手。
眼看着照这样下去,这只可怜的狗就要被众少年活活打死了,忽的,众少年同时觉得身体一麻,手上的家什怎么都握不住了,纷纷掉落在地。众少年则不约而同地捂着各自的痛处龇牙咧嘴。
杨谨闪身挡在那只可怜的黑狗前面,拧着眉头看着众少年。
“你们无缘无故地打它作什么?”她质问道。
众少年被杨谨的掌风扫中,还以为自己中了邪,不料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俊俏的如招财童子般的小后生,瞧起来似乎比己方年纪最小的还要小,登时面面相觑。
待得听到杨谨的质问,众少年方反应过来刚才伤着自己的就是这个小子,也顾不得生疑害怕了,俱恼怒道:“你是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找打吗?”
杨谨回头看了看委顿在地的那只可怜的狗,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好几道血口子,一条后腿无力地耷拉着,也是血肉模糊,似乎被打断了。它也在看向她,湿漉漉求助般的眼神让杨谨想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她心里一酸,又是一疼。
她转向众少年,怒道:“你们别管我是哪来的!我只问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它?”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