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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套上件外袍吧!”姚佩琳道,“这样,容易着凉。”

    杨谨方恍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着中衣中裤。虽有内力护体,汗水早被蒸腾得干了,可这么出去,终究也不像样子。

    “嗯。”她含混应了一声,胡乱扯过被撇在一旁的外袍,穿在身上。

    因着她这一番动作,姚佩琳多看了一眼,便又不经意中瞥见了搭在椅背上的一方绢帕,显然是刚洗干净晾在那里的。

    她心里又是一哆嗦:这不是庄主日常所用的吗?怎么在她这儿?莫不是两个人已经到了可以互用这等私物的地步了?

    姚佩琳更觉得犯愁了。如此下去,恐怕该自裁以谢天下的那个,是自己了。

    “你今日先在廊右第二间客房将就一晚吧。庄主这里,我会妥善处置。”姚佩琳索性给杨谨安排好了住处。

    “唔。”杨谨讷讷应着。

    除了应承,此时她又能做什么说什么呢?

    她落荒而逃似的逃出了自己的房间,险些与候在门外的冬青撞了个满怀。

    “杨……杨公子?”冬青如今,见到杨谨,便习惯性地脸红,心跳加速。

    杨谨抿着唇,“嗯”了一声,也不及看清她怀中石寒的干净衣衫,夺路而逃。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冬青呆住。这背影也很俊美啊!

    正发着花痴呢,冷不防姚佩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庄主的衣衫交给我吧!”

    “啊?”冬青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怀里的衣衫已经被姚佩琳夺了去。

    “下次再替庄主取衣衫的时候,记得寻个干净的包袱裹上!”姚佩琳丢下一句话,便又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冬青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已经空掉了的怀抱,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姚掌事说得有道理啊!又是中衣,又是亵.衣的,这么招摇过市,是不大好看……尤其是还被杨公子看了去……

    可是,杨公子和庄主,好像很亲近啊!这样俊美的小公子,任谁都乐意亲近吧?冬青又对着空气发起花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三世·江山》,是一个三生三世相爱相杀的故事,积极存稿中,小天使们收藏收藏啊~

    第75章

    夜幕重重, 半个残缺不全的月亮爬过了树梢,凄凄惨惨地悬在了头顶上。

    白日间喧哗热闹的昙华水榭, 此时已经全然静寂下来,整个儿被裹入了暗夜的怀抱, 唯有廊下和远处的明亮灯笼里跳动的火苗,令彻夜难眠的人不至于太过孤独。

    惨淡的月光下,杨谨站在水榭前, 仰头看着那块像是被不知什么东西啃食了一半的月亮。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 除了庄中巡视的护卫, 所有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这里,不必像白日那样,在意别人的目光。

    自被姚佩琳突然闯入, 发现了那个情不自禁的偷吻时起, 已经过去了将近半日的光景。

    杨谨被“逐”出了自己的住处, 一颗心却留在了那里。她做不到安安稳稳地待在姚佩琳安排的那间“廊右的第二间客房”,她知道姚佩琳身为庄中的掌事, 会把女庄主照料得很好。可她还是不放心。

    杨谨竖着耳朵,放出内力, 倾听外面的任何动静。

    她听到廊中有熟悉的脚步声,就会忍不住躲在门后偷瞧。

    她看到冬青煎好了药,端去了石寒所在的房间, 一刻钟之后,又端着空碗出来。她于是知道女庄主醒了,并且喝了药。

    庄主醒了, 会问我的下落吗?会惦念我在哪里,此刻又在做什么吗?

    杨谨极想去看看石寒如何了,却又不敢迈出房门——

    且不论她若再次出现,姚掌事会如何看她;单论她之前对女庄主做了那等事吧,便已经亵.渎了她,虽然那根本就是出于她的……情难自禁。

    谁又能说,情难自禁犯下的错,就不算错了?

    毕竟,她是她的……小姨。

    “小姨……”杨谨低喃,苦笑。

    面上笑着,心中却痛如刀绞。

    她深怪自己,迟钝得可以,早没意识到,晚没意识到,偏偏在女庄主摆清了与自己的血缘牵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其真正的情感。她连沉淀对她的情意的时间都没有,所有的情意便都变成了禁忌与无边的自责。

    原本,她面对她只觉得卑微,现在呢?她连坦然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旋身,杨谨已经轻巧地翻上了屋脊。随后,她整个身体无力地瘫躺在了屋瓦上,双眼依旧盯着头顶上的那块残月。

    她可以很轻松地翻上屋脊,事实上,比这再高三倍的高度都难不住她。然而,对于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动心,她却觉得那样的高不可攀。

    那人,就是九重天上的明月,不是这残月;那人,光华皎皎,群星都因之失色,令人无法直视,唯能仰望。

    她本就是她的长辈,本就该被她仰望的啊!

    杨谨对着那残月,呵呵惨笑,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有这残月才对得起她,她也才勉强配得起。

    杨谨于是解下挂在腰间的小锡酒壶,里面刚好能灌下半小坛酒。

    “杨谨!生辰快乐!”她对着残月扬起了酒壶,笑着,双眸却已经洇湿。

    今日,是七月初七,是她的生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半块残月已经从最高处往西侧偏去。

    空荡荡的锡酒壶被丢在了屋瓦上,杨谨却瘫软在一旁,脸上、脖颈上,包括衣衫下的肌肤,都红了个通透。饶是这副模样,她都没有醉昏过去。

    最想一醉不醒的时候,却无法如愿。杨谨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感激女庄主锻炼了自己的酒量,还是该憎恶自己竟也贪恋起了这杯中物。

    她醉意朦胧地摸索到颈下,拉出了那块从幼时起便陪伴着自己的“丹凤朝阳”玉佩。

    系着玉佩的璎珞刚好够悬在她的锁骨间,她想扯动它在眼前看个清楚,难以遂愿。也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子狠厉,杨谨猛一发力,系玉的璎珞被她生生地扯断,那玉挣脱了束缚,被她自在地握在了掌中,得以对着月光瞧个清楚。

    因为大力撕扯,璎珞绷紧,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口,淌出了一溜鲜血,血溜直没入中衣。那割肉般的疼痛,竟是被她忽略了。

    “丹凤朝阳……”杨谨捏着玉佩呢喃。

    凤凰……

    长宁大长公主,可不就是凤凰吗!

    天下第一商的掌舵人,可不就是凤凰吗!

    这样的人,哪里是她一个从小无父无母,连生父是谁、下落在何处都不知道的卑末之人配得上的?

    凤凰啊,那是该翱翔九天的啊!怎么可能被拘束于卑微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