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做作业, 做完了一起对答案，错得少的人就是胜者，能够决定第二天两个人的零花钱的去向。

    这一招用起来格外有效, 不光做作业的速度提高了、兴趣增加了, 到了期末考的时候, 吴忻的名次也进步了。虽然课上还是忍不住东想西想、扣橡皮写小纸条, 但是至少, 成绩开始名列前茅了。

    五年级升六年级的那个期末考, 吴忻第一次考了班级第一。作为奖励，孟素兰和吴栋梁答应了吴忻三个要求。

    一、给她买了一件粉粉嫩嫩的公主裙。

    二、允许她把前不及半耳的头发留到及肩再剪。

    三、带她和顾慕阳去趟游乐场，玩一整天。

    这三个要求实现之后，吴忻开心坏了, 从此爱上了考第一的感觉。吴忻的生日在农历六月底, 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时候，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下海口，说是自己再也不要从第一的宝座上下来了。

    孟素兰戳了戳她的脑门, 笑她，“可不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你看看慕阳，从上小学到现在拿过多少次第一，有像你这样骄傲过吗？”

    吴忻撇了撇嘴，忽而又扬了扬下巴，看着孟素兰理直气壮道：“我考第一都不能骄傲，那什么时候能骄傲？！”

    孟素兰把她的脑袋扳正了，苦口婆心地教导她：“你们老师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吗？‘胜不骄，败不馁’，还有一句，‘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要是因为这一次第一就骄傲得摸不着北了，小心下一次就哭鼻子。”

    “我才不会呢！”吴忻哼了两下。

    孟素兰眉头一拧，正要说些什么，吴栋梁却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总得让她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就让她先骄傲着，下次考试让慕阳把她挤下来，看她哭不哭……”

    彼时顾慕阳也在，见吴忻拧着眉头瞪着自己，忙咧开嘴笑了笑，“吴忻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忻拧着的眉头已经松开了，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孟素兰又看了看吴栋梁，笑道：“看吧，故意才不会跟我争呢！”

    “这孩子，这哪是争不争的问题……”吴栋梁哭笑不得，转眼看向顾慕阳道，“慕阳，你可不能让着她啊，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学习成绩不上让出来的，你让她，你们班别的同学可不会让她。”

    顾慕阳认认真真地听他把话说完，这才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给接着说了：“我不是说让吴忻，是我六年级可能就不跟吴忻一个班了。我爸说我们要搬家了，我可能要转学了……”

    因为顾翔飞的工作调动，顾家举家搬迁，顾慕阳要走了。

    吴忻问他：“还会回来吗？”

    顾慕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一定要转学吗？你可以继续在这边上学啊，住我家里，我们一起上下学，多好。”吴忻两眼放光，带着憧憬，自以为这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主意。

    顾慕阳支着脑袋想了半晌，郑重其事地回了几个字：“吴忻，那是你家，不是我的。”

    “什么你家我家的，”吴忻撇了撇嘴，蛋糕也顾不上吃了，“小气鬼，我以后再也不考第一了，把第一都让给你还不行吗？”

    孟素兰敲了敲她的脑袋，“平时还说你聪明，这时候犯什么糊涂？你跟你爸妈住一起，慕阳当然也要跟他爸妈在一起。要是我跟你爸还在这儿，让你跟着秦姨他们一起搬家，你愿不愿意？”

    吴忻抬手揉了揉脑袋，再没有说一句话。

    吴忻与顾慕阳冷战了三天。她再也不主动去找顾慕阳了，就连顾慕阳来找她，她也嘟着嘴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待她意识到自己的赌气与任性并不能带来任何改变的时候，她把桌子上的存钱罐拿了下来，去商场给顾慕阳买了一套画册。

    顾慕阳走了，吴忻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无奈”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不管她用什么主意挽留，都无法让秦姨他们不搬家，都无法让顾慕阳留下来。

    顾慕阳走的那天送了她一串风铃，满满的都是她喜欢的海豚。顾慕阳走后，她自己往桌子上放了个凳子，一个人爬上去把风铃挂了起来。

    伸手一拨，海豚争相聚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学毕业的时候，吴忻的头发已经及肩长了。孟素兰把她架到理发店去，任由理发师拿着剪刀在她脑袋后面肆意挥舞。

    她好像才刚刚晃了一个神，待回过神来，镜子里的她已经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样。

    吴忻摸了摸脑袋后面，短短的头发，发梢极硬，摸着都觉得扎手。

    孟素兰看着她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笑着顺了顺她的头发，跟她说：“吴忻啊，你现在要上初中了，真的不再是小孩了。以前送你去上兴趣班，你不是哭就是闹，再不就搞破坏。现在大了，你总得为自己负责了，光是课堂上教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不够用的，你想想你喜欢什么，我送你去学。”

    吴忻还沉浸在自己这一头丑爆了的短发里无法自拔，撇了撇嘴道：“我喜欢剪头发，你送我来学理发吧。”

    孟素兰的手还停在她脑后，一听她说这话，温柔的手掌微微一蜷，一起一落就敲在了吴忻的头顶。吴忻吃痛，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就听到孟素兰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让你留了一年长发脾气也留长了？小孩子家家的，那么臭美干嘛。”

    吴忻揉着脑袋皱眉看她，微微噘着嘴反驳：“你刚才还说我不是小孩了呢。”

    孟素兰瞪了她一眼，“皮痒痒了是吧？”

    吴忻想了想，“那你送我学柔道吧！我看故意学得挺好的，还挺帅的呢！”

    孟素兰叹了口气，“本来性子就野，学了柔道就愈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让你学舞蹈你怕疼，要不就学书法吧，每天练一会儿，修身养性。”

    “不是说好让我自己选吗？”吴忻撇了撇嘴。

    “本来是想让你选的，”孟素兰又顺了顺她后脑勺短得不像样子的头发，一脸的忧思，“可是要真让你学了柔道，以你这拼命三郎的架势，万一动不动就把人打住院了，我跟你爸花钱不要紧，等你到了法定年龄，万一被抓去坐牢了……”

    吴忻学书法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书法也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