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来找国公爷商量点事情。”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更加笑意盈盈地望着卓云曦。
对上这样的目光,卓云曦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不是又来上门提亲的吧?而且这一次还拉来了姑父?
看他的样子,父亲不会是被说服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引进外面被外面那些流言里惊人的想象力给传染了,卓云曦发现这个想法一旦在她脑海中成型,心中的揣测便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听说姑父也过来了。”
“王爷比我先走一步。”百里归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成了亲的人都是这样的,到了饭店就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卓云曦总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强调了“成亲”二字。
她有些警惕地望着百里归。
百里归最会看人,又怎么不明白面前的姑娘在想些什么呢?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七姑娘,若是我今日向你求亲,你可会同意?”
卓云曦眨了眨眼睛,彻底呆住了。
见状,百里归笑道:“姑娘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如果姑娘同意了,我想国公爷应该不会反对我们的。”
“你……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卓云曦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措辞道,“我现在的名声……不是好不好问题,而是牵扯着一桩皇室秘辛,百里公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些事情我早就听说了,不过我欣赏的是七姑娘这个人,并不是你的身世。况且我不过一介商户,朝廷里的纷争又与我何干?”
卓云曦不是不知道这些流言的传播很可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企图打压济国公府,虽说树大招风,但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这背后的势力恐怕牵扯着储君之位的斗争。听他一语道破这里面的玄机,卓云曦突然镇定了下来。
“百里公子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她突然粲然一笑。
“七姑娘,我是真心的。”百里归也笑道。
“对不起,百里公子,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莫非七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浮现过的是霍景明的样子,她突然回味起了方才食用的糕点的味道,那种甜蜜的味道……
突然有很多话涌到了她嘴边,她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挑选哪个来作为借口回绝,却在对上百里归略带揶揄的神情后,常舒出一口气,笑道:“我倒不知道原来我们大周首富不光风流倜傥,还有爱打听别人八卦的喜好。”
“哈哈。”见被拆穿,百里归朝她拱了拱手,笑道,“七姑娘不愧是七姑娘,不知道我是哪里露了破绽被姑娘看出来的?”
“我还没有见过哪个不理朝廷纷争的人,会跑到皇宫里向邻国使臣炫富的啊……”卓云曦望着他,眸光中透着狡黠。
闻言,百里归点了点头,道:“七姑娘说的很有道理。”
知道百里归方才所言不过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卓云曦在心里松了口气。而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不管父亲与姑父他们有什么打算,至少面前这个人是与他们站在同一边的。
这一番闲谈下来,卓云曦倒是觉得百里归这个人挺有趣的,并没有因为他唐突的玩笑而感到冒犯。
告辞离开的时候,百里归又叫住了卓云曦。
“卓七姑娘,我方才说的求亲一事虽是玩笑话,但也做的准数,若是姑娘改变了主意,可以来找我。”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但卓云曦知道,那里面不带一丝感情,更不必说风月。
这个人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感情,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并不让卓云曦感到厌恶,心中反而涌上了淡淡的心疼。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道:“你一定能找到一个让你在饭点赶回家的女子的,可惜我不会是那个人。”
闻言,百里归一愣,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七姑娘,相信你很快就能摆脱流言之扰。”
语毕,他朝着卓云曦深深一揖,转身离开。
卓云曦目送他离开,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感到轻松,心情反而越发沉重。
她抬头望向昏黄的天空,只见暮色四合,天边一抹绚烂的晚霞拖长了尾巴,然而寒夜将至,这一抹云霞终将被吞没。
三日后,朝堂上,面对百官的咄咄逼问,济国公终于顶不住压力,含泪说出了有关女儿身世的真相。
卓云曦的母亲,是南境一位大夫的女儿,名叫罗桑。她是一个平民。
战乱之中,所有的医馆都被征用,罗桑也随着父亲一起为士兵们疗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和卓信霖相遇了。
他们在南境成亲,因为担心家中会反对这桩婚事,所以卓信霖并没有传信回京。
罗桑在诞下卓云曦之后一直身体虚弱,再加上南境物资匮乏,又是兵荒马乱,缺乏照料,没有熬过她生育之后的第一个冬季。
之后不久,罗桑的父亲也去世了。卓云曦母家那边再没有人,卓信霖害怕南境的恶劣环境也夺走他的女儿,不得已将女儿送到了他的妹妹广平王妃那里照料。
经调查,这些年来,卓信霖每年都会去南境住上小半个月,就是为了悼念亡妻。而据当年军中不少士兵回忆,当年的确是有一位名叫罗桑的医女,有些人甚至能够说出他们家医馆的名字,顺着查下去,也果然从当地人口中确认了罗桑是确有其人并且与驻守南境的一位将军成亲的。
事情查到这里,也足以证明卓云曦的身世与朱曦公主并无关系了。
乾元帝听完属下的回报,心中大定。旁人或许心中还会有疑问,但他知道卓信霖没有在骗他。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朱曦公主的所在了。
她虽然也在南境待过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并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并且她在那里的时间与卓信霖所言的时间不一样,要早很多。之后她便到了南境以北的一个小村庄生活,最后也葬身在那里。
而据调查,卓信霖并没有去过那个小村庄。
乾元帝当即露出笑颜,道:“爱卿真是多虑了,朕早就相信爱卿是不会勾结旧党的,只是那些流言一日不平息下来,这朝堂上便一日没个宁静,朕虽然相信爱卿是清者自清,但有些话能解释清楚,也是再好不过了。”
皇帝都开了口,自然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于是众人心中明白,济国公府的荣宠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对济国公府落井下石的人心中不安起来,而对济国公府置之不理的也后悔自己怎么没有雪中送炭,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想法,这件事也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