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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沈家终究远在百里之外,她舅家再有能耐,又能管得了她几时?你们以为这回咱们输惨了吗?其实不然……”

    顾衡之与顾玉瑶对视一眼:“娘此话何意?”

    秦氏笃定一笑:“顾青竹就算把所有的嫁妆都要回去,以为我们就再无别的办法翻身了,可她哪里知道,我们手里还有一样最关键的东西在。”

    崇敬侯府的婚书。顾青竹只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崇敬侯府的二公子有婚约吧,当年沈氏和已故崇敬侯夫人万氏悄悄立了封婚书,两人感情好,先立婚书,等两个孩子长大了,看对眼后,嫁娶成婚,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崇敬侯和万氏身边的一些人知道,可前些年,万氏去世之后,她小院儿走水过一回,婚书被烧了,而沈氏藏在私库里的婚书,就是唯一的一封。

    那婚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只要顾家女嫁过去,万氏一半的嫁妆另二十万两银子,全都是顾青竹的。不过现在嘛……这份好事,只怕怎么也轮不到顾青竹身上了。

    第29章

    祁暄在一刀堂二楼坐了半晌。

    他从来没有想过, 青竹会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就算是恨他, 讨厌他, 她也不会离开。

    然而今天与青竹的一番对话以后, 彻底将祁暄的这个想法给推翻了。原来她不是只有留在他身边这一个选择,生命给了他们重来的机会, 也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正如她所言, 现在她十三岁,是忠平伯府的小姐, 而他则是武安侯府的世子, 在其他人眼中,他们两个是没有交集的,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他觉得理所当然的关系了。

    怅然若失走下楼,护卫已经替他把马牵来,正要上马, 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喊声:

    “幼清, 真的是你。”

    幼清是祁暄的字, 早年身边的朋友都会这么喊他, 祁暄回头, 循着声音望去, 两个少年一脸喜色向自己跑来, 看着他们的脸, 祁暄一时有些认不出。

    左边少年略高,一袭蓝灰直缀,腰系翠玉,皮肤略黑,眼睛倒是挺大,炯炯有神的,正是先前出言喊他之人,右边少年略为俊秀,文质彬彬,牙色长衫,姿态风流潇洒,此时也正惊喜的看着祁暄。

    看见这两人的笑,祁暄僵化的脑子里忽然有了点印象,陆家三公子昌明,和楚家六公子连思,这两人少年时,多与祁暄混在一起,不过后来,祁家事多,久而久之,几人关系就疏淡开。

    “怎么这副表情,不认识我们了?”

    楚连思是尚书令楚大人的六公子,说话时总噙着一些笑,亲和帅气。楚家的幺子,楚大人的心头肉,母亲是福安郡主,不过楚大人退了之后,楚连思好像做了外省的知府,多少年都回不来京城。

    “怎会不认识,你是楚连思,他是陆昌明。”祁暄有些转换不过来,毕竟他已经不是少年了。

    “没错没错,幼清还记得我们。”陆昌明爽快人一个,朗声笑道:“你不是跟你爹去打仗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通知哥儿几个,哥儿几个前几日还商量着等你回来要给你接风呢。”

    陆昌明说着就搭了祁暄的肩膀。他父亲是首辅陆大人,没入仕,后来娶了江陵县主,跟着到江陵去了。后来怎么样,祁暄倒是没关注过。

    印象中两人不是什么奸险小人,行事磊落,疏财仗义,只文不成武不就,按照大人们的眼光来看,两人是那种不学无术,没什么出息的纨绔子弟。

    陆昌明勾肩搭背,亲热的拍了拍祁暄胸膛:“走走走,相请不如偶遇,就今儿了。我让旬阳在德胜楼摆桌,搭了台子点戏,喊上守业他们几个,咱们今儿不醉不归。”

    就这样祁暄还没上马,被两个十多年前的故人给拉走了。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人是被陆昌明和楚连思架着走的,都是官宦子弟,成长环境差不了多少,合得来的就没那么多规矩。

    德胜楼里来了一群衣履显贵的少年公子,伙计在外招呼,殷勤周到。

    祁暄被陆昌明和楚连思拉着上了二楼,大伙儿瞧见祁暄都热情簇拥过来,祁暄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们一个个的都辨认出来。

    “要不我爹怎么老让我去军中历练呢,瞧咱们祁少爷去了一趟军里,气度都整个儿不同了。”楚连思是这些人里最活跃的,众人跟着起哄称道。

    祁暄心里还在想顾青竹的事情,闻言只是笑笑,并不多言,看着这些清朗少年们谈笑风生,回想自己青葱时的风貌,鲜衣怒马,烈焰繁花,终日潇洒,不知愁滋味,然而青竹呢,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从前他总责怪青竹处事强势,心机深重,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这样,没有人天生愿意勾心斗角,还不是形势所迫。他被人算计远走漠北,严苛的环境彻底将他的天真击溃,让他变成了从前‘最不屑’的一类人,才明白人活在世,若想不被人欺,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他是如此,青竹又何不是呢?

    酒到嘴边,又给放了下来。

    跟陆三和楚六等的聚会很轻松,热热闹闹,不用费什么心思,这算是祁暄重生回来以后的第一次和朋友相聚,他的少年时代便是这样在这样轻松和乐,众星拱月的环境中度过的。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年少时的温床是以后金戈铁马时的墓葬。小时候不明白这个道理,长大以后,各种残酷的事情会让你明白个彻底。

    耳后一阵风,祁暄下意识抬手在楚六后脑处一抓,截获了一支钝头木箭,箭身红木制,白羽刹翅,箭头也是木制,很钝,不是杀人的箭矢,更像是射箭玩乐用的。

    楚六眼角瞥见一道红光冲着自己过来,想躲开却来不及,以为就要被砸到了,没想到被旁边的祁暄给抓住了,竟是一支红箭,就算不是杀人的箭,可这砸到他的后脑上可绝对不舒服,众人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一是惊讶怎么会有一支红箭,二是惊讶祁暄的身手和反应。

    祁暄将箭摆在桌上,众人围过来看,他却走到栏杆旁往箭射过来的方向观望,看那箭的力道,应该不是故意以楚六的后脑勺为目标的,更像是流箭,射偏的感觉。

    众少年因为这支箭而义愤填膺,激愤着要到对面去找人算账,楚六正阻止着,正吵闹之际,楼梯上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还有蹬蹬蹬蹬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公子首当其冲,上了德胜楼二楼来,那少年公子神情有些倨傲,手里拿着弓,一上来就东张西望,像是寻找什么,身后有个跟班样的人一声喊叫:

    “公子快看,在那儿。”

    二楼的客人不多,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陆三手里拿的红箭。

    倨傲公子带着他身后一行人,直接走到陆三